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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时候啊。”云竹子暗叹。</p>
但这依然是预料中的事情，上一代的四宿七圣，早就一个个去了。</p>
异人这一圆寂，就只剩下金羽和海王。</p>
金羽闭关突破二十二阶，不知能否成功。</p>
其实成不成功都不重要了，若是成功，他距离飞升一步之遥，应会继续闭关。</p>
若不成功，那没有几日好活了。</p>
总之，金羽在四宿创造出的神话，早随着他离开四宿而落幕。</p>
没事，还有苍岭王素因。</p>
在修炼上，素和是个公认天才，但论人情世故和为王之道，他远远逊于素因。</p>
云竹子这些人心里都明白，苍岭内乱那会儿，素和能从素因手里抢走王位，凭借的是夜游的阴谋、以及戚弃的手腕，靠他素和自己，多少条命都不够送给素因的。</p>
“素因也遇到了大麻烦。”西河陵见云竹子皱起眉，旋即又舒展，笑道，“有人也给他递了战帖。”</p>
“战帖我们收的多了。”云竹子不以为意。</p>
“不，这战帖可不一般。此人真身也是个纯血的业火凤凰，三个月前，单枪匹马杀进苍岭，闯入凤凰神殿，如入无人之境，在王座上翘起二郎腿躺了好几日，愣是没人奈何得了他。素因在外得到消息赶回去时，被他直接将战帖扔在脸上，好一番羞辱。”西河陵故意顿了一顿，“更令人惊讶的是，此人自称是前任苍岭王的儿子，是来为他父亲母族一族报仇的。”</p>
云竹子一时没缓过来神，喃喃自语：“前任苍岭王？”</p>
云淡风轻的西河柳，表现出自己难得的惊讶：“素和何时有个儿子，十八阶了？”</p>
他将狐疑的目光投向了戚弃。</p>
戚弃也愣了半响，想到了什么，眼底酝酿出恐怖风暴：“混账东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p>
她拳头一攥，绷着唇线大步走出飞舟，自己的飞舟都不要了，施展法力朝四宿界飞去。</p>
西河柳愈发狐疑，据他了解，素和是不可能有孩子的，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儿子”，戚弃似乎认识，关系还匪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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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竹子可没功夫想这些，他转头看向禅灵子：“我得先回东宿去了。”</p>
他想邀禅灵子同行，但禅灵子却道：“前辈请便，我一人留下照顾缺就可以了。”</p>
云竹子哑了哑，看向西河柳。</p>
西河柳淡淡一笑。</p>
云竹子无计可施，只能先行离开。</p>
*</p>
星域外，世界缝隙。</p>
素和刚探查完一处星云乱流，没有发现星球存在，回到飞舟上，便听见简小楼的传音：“快来快来。”</p>
素和走进她房间里，屋里黑灯瞎火的。</p>
摆在正中间的桌子被撤了，取而代之的是两张可供人半躺的藤椅。</p>
并排放着，一张简小楼躺着，一张夜游躺着。</p>
夜游像是睡着了，被素和惊醒过来，问道：“没有？”</p>
素和摇摇头：“没有。”</p>
没人失望，因为寻找一颗无人居住且还适宜居住的星球，本来就是大海捞针。</p>
简小楼又从储物戒里取出一张藤椅，摆在自己左手边：“来，坐下。”</p>
素和动也不动：“你们这是在干嘛？”</p>
夜游捏了捏眉心，无奈道：“**。”</p>
“什么**？”简小楼举起自己手里的盒子，“是感悟人生。”</p>
素和看到大盒子里有几个小盒子，其中一个小盒子盖子是掀开着的，里面有许多指甲盖大小的齿轮。</p>
他皱眉：“这是什么？”</p>
简小楼捏起一枚齿轮：“轮回轨迹，但凡世间发生过的，记载进司命盘里的，都在这一颗颗小小的齿轮里。”</p>
素和恍然：“小镜主的东西？”</p>
简小楼点点头。</p>
她此番远航星际悟出了一个道理：逆境可以激发人的潜能，无聊也可以。</p>
素和说他们需找栖息地，是顺藤摸瓜，的确如此。</p>
只是这条藤实在是太长长长长长……</p>
练剑吧，船舱里施展不开。</p>
修佛吧，佛心狱她是不敢再去了。</p>
她只能开发自己关于“轮回之力”的潜能。</p>
可能是通关佛心狱之后，精神力得到了大幅度提升，她掌控轮回之力更加得心应手。</p>
她想尝试着进入轮回世界，不知是不是用力过猛，竟让她推开了轮回殿的大门，又一次见到了轮回小镜主。</p>
小镜主将她撵走。</p>
一眨眼，她又出现了。</p>
“我真不是故意的。”简小楼也很无奈，“前前后后去了十几次，小镜主也不撵我了，让我尝试操控‘序’，也就是司命盘，我按照他所指示的去做，尝试了几次，竟然成功了。小镜主就没再赶我走，反而让我没事多去轮回镜，多了解一下司命盘。”</p>
“小镜主有让你进入轮回殿修行的意思？”素和大感吃惊，快步走去藤椅坐下。</p>
“这就不清楚了，不过司命盘的确是需要维护的。”简小楼琢磨着道，“但那也得等到我飞升之后吧。”</p>
“若真如此，那你可是一步登天了，往后神佛魔三界没人敢惹你，连琳琅阁老祖都得尊称你一声仙子。”素和啧啧嘴，绕开简小楼看向夜游，“她才十五阶，飞升之后的前途就已经有着落了，而我有大乘寺，你呢，准备跟着你爹四处去乞讨？”</p>
夜游置若罔闻，将一块方巾蒙在脸上：“你陪着她看吧，我实在看不下去了。”</p>
素和嫌弃的瞥他一眼，问简小楼：“看什么？”</p>
简小楼抓起一把齿轮：“我金羽爹爹年轻时候的修行之路。”</p>
“哦？是吗？”素和饶有兴趣，“是你从司命盘里抽出来的？”</p>
“我哪有这种能耐，是央求小镜主给我的。”简小楼将齿轮放回去，“这部分差不多看完了，现在看这些。”</p>
见她从大盒子里取出一个小盒子，素和问：“这又是谁的？”</p>
简小楼自一个瓷瓶内引出一缕泛着银光的水，飞到三人面前，慢慢凝结成一块儿水幕：“不知道。”</p>
取出一枚齿轮扔进水里。</p>
水幕上渐渐浮现出影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山。</p>
素和一眼认出：“这是望仙山，金羽的行宫。”</p>
慢慢的，一群小孩子走进画面里。</p>
素和依稀觉得这幅场景似曾相识，搜索意识海过罢，脸色逐渐垮了。</p>
走在最末端的那个小屁孩儿不是别人，正是素和自己。</p>
简小楼也认出来了，指着道：“呀，那个小胖子是不是你？”</p>
素和的脸越发垮下去：“小胖子？”</p>
简小楼讪讪道：“起码这十几个孩子里，你最胖，没错吧？”</p>
“这个是凤起，那个是凤落。”素和岔开话题，手指连指两人，“你应该知道，我母亲生下我之后，一直将我藏在千叶山，确定我血统纯正之后，才带我去认祖归宗。我回苍岭的第七年，恰逢金羽想收一个徒弟。金羽收徒弟只收不曾修炼过的白纸，所以各处送来的皆是小孩子，我也被我父王送来了……”</p>
————</p>
“尊主，按照您的吩咐筛选过后，剩下这十六个。”</p>
望仙山守将恭敬道。</p>
他身后一众孩子们排成两排，跪在地上。</p>
金羽负手站在自己的聚灵树下，不曾回头，如一尊冷面杀神：“就只剩下十六个了？”</p>
各处送来的参选者，起码超过三千。</p>
守将应了声“是”：“您出的考题太难了些。”</p>
金羽斥道：“是我出的题难，还是你们拿了好处，只留了这些！”</p>
守将大惊失色，噗通跪倒：“尊主，属下不敢！”</p>
“不敢？”金羽冷冷一笑。</p>
这其中的门道，他再清楚不过。</p>
金羽虽是只纯血的凤凰，却只是庞大凤族里普通又平凡的一只，没有任何势力背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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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小经常四处拜师，因无宝物打点主考官，连进山门的机会都没有。</p>
曾经恨透了这些“小人”！</p>
可等他站在这望仙山高处，成为四宿七圣之一，他又没办法不用这些“小人”，倘若凡事皆亲力亲为，他怕是没空修炼，早累死了。</p>
帮他分忧，收些好处，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但此次实在不像话。</p>
“就这样的，能在三千人里脱颖而出？”顺着金羽手指的方向，正是小素和，“哪一家的小公子，没少给你们塞宝贝吧！”</p>
小素和一直垂着头，不知道金羽指的谁。</p>
那守将忙道：“尊主，这个您真是冤枉属下了，这是苍岭送来的，苍岭王家的五殿下，素和。”</p>
听到自己的名字，小素和抖如筛糠。</p>
金羽微微怔：“阿湛什么时候又添了个儿子，本座为何不知？”</p>
守将道：“启禀尊主，五殿下一直流落在外，几年前才刚找回来的。”</p>
金羽点头，不管手下人有没有收取苍岭的好处，这孩子都不可能被刷下去，不然苍岭王的面子没地方搁。</p>
如今面子给足了，金羽已在心里将小素和排除在外。</p>
原因只有一个字，怂。</p>
自从来到山顶，走到他面前，其他孩子在他的气场之下虽然不敢抬头，却依然保持着镇定，唯有小素和抖抖索索。</p>
很难想象这小子身体里流着苍岭的血。</p>
不，简直将凤族的脸都给丢尽了。</p>
金羽越看他越不顺眼。</p>
“他，他，还有他，这三个留下。”金羽从十六个孩子里挑了三个，自然没有素和。</p>
守卫立刻让其他人离开。</p>
被金羽挑中的三个孩子里，有凤起，却没有凤落。</p>
凤起心中一急，立刻拽住要被带走的凤落，恳求道：“尊主，他是我父亲的养子，我父亲已经死了，没人照顾他了，我不能和他分开啊。”</p>
金羽红眸倏然一沉，凤落生的女相，瞧着也不怎么聪明，不为他所喜：“那你一起滚！”</p>
凤起二话不说从地上跳起，真要和凤落一起走。</p>
凤落吓坏了：“你干什么啊。”</p>
凤起倔强的拽着凤落离开：“说好了的，咱们这辈子都不分开。”</p>
“站住！”金羽喝了一声，“你当本座的望仙山是什么地方？”</p>
凤起停下来，小小年纪，不卑不亢：“不是您让我走的吗！”</p>
“放肆！”守将伸手就要教训他。</p>
“慢着。”金羽制止，他第一眼瞧见凤起，就觉得他颇有血性，如今证明自己并未看走眼，“本座只收一个徒弟，他即使留下来，你们也只能有一人入选。”</p>
凤落争着说：“我大哥若是中选，我愿留下来做尊主您的奴仆。”</p>
金羽冷着脸没答应，却也没反对，只摆摆手让该走的人继续走。</p>
小素和上山时走在队伍的最末端，下山时，走在队伍的最前端。</p>
他低着头，揪着小手，相比较其他落选孩子表现出的沮丧，他的神情要平静许多，因为这个结果是他早就知道的。</p>
可他心里依然非常难受。</p>
在南宿，即使他只是个从山里乡下来的顽童，也曾听过金羽尊主的大名，很想做金羽尊主的徒弟。</p>
如今落选，回家之后就要开始学习家族功法，这辈子再没有指望了。</p>
他徒步走下望仙山，山脚下有几个等着接他的苍岭仆从。</p>
仆从将有些胖嘟嘟的他抱上了仙车，启程返回苍岭。</p>
————</p>
简小楼吃着番薯，取笑道：“你小时候也太怂了。”</p>
素和望着水幕上的“自己”：“我去拜师之前，母亲曾叮嘱过我，试炼时不许强出头，只使三分力，尚且过关即可。见到金羽以后，不许抬眼与他对视，佯装自己十分畏惧……”</p>
“你娘不想让你入选？”简小楼诧异，“为什么？”</p>
“金……岳父是南宿的尊主，地位仅次于异人佛尊，但他不是羽族的王。就像海王修为在西宿最强，但他不是真龙出身，只能独居在海王宫，不可能成为金龙、白龙、紫龙族的族王。族王，那皆是历经几百万年传承下来的，不是区区一个强者冒出来能够撼动的。”夜游脸上仍然盖着方巾遮光，闭着眼睛道，“金……，岳父若是死……飞升了，望仙宫在南宿就没有了地位，而苍岭根基深厚，可一代传一代。”</p>
“哦，所以**终极目标，是想你继任王位。”简小楼险些忘记了，素和的母亲接近苍岭王，生出素和来，原本就是拿他来换取利益的。</p>
“王位太过遥远。”素和自嘲着勾了勾唇角，“主要是金羽为人古板，跟着他没有多少实际利益，身在苍岭就不一样了，等我再长大一些，就会和我哥哥们一样，拥有自己的界域封地，满身都是资源，短期内我母族就能收割。”</p>
简小楼不知道说什么好。</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