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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煜在梦里说着胡话。</p>
阿狸想放下杯盏，抱着他安抚一下，却被一把攥住了手腕。半盏水全洒在了身上。</p>
司马煜困顿的挣扎着，想说话却说不出来的模样。阿狸才想到，这小半年来他梦魇的次数未免太多了些。</p>
一面俯身抱住他，**，亲吻，在他的耳边低声安抚。一面忍不住就焦躁的望了望窗外。</p>
天色黑蓝，月亮已沉下去，离日出却还早。正是最寂静的时候。</p>
洛阳……很奇怪，司马煜这一辈子都没有到过洛阳，可是他看第一眼的时候就认出来了。</p>
大军驻跸。司马煜登山远眺。树木森列，松柏如云，秋风吹动了木叶。山脉绵延，洛水苍茫，就像两条巨龙在沉睡。北方的风景总是在粗砺里存一份浩大，那旷古的情致是江南山水所少有的。他持剑在山石上坐下，问一旁史官，“这是哪里？”</p>
“回陛下，是邙山。”史官答道，“传说是老子炼丹之地。孝庄皇后也葬在此处。”</p>
司马煜茫然的想了想，依稀记起谢太傅跟他说过。孝庄皇后入葬时化作了七彩霞光，故而此处只埋着她的衣冠。</p>
他一面想着，就随手指了一个山头，道：“朕死之后，就葬在那里吧。”</p>
四面立刻跪了一地朝臣扈从。他还不到而立之年，就枉言生死，确实不吉。</p>
但司马煜没有理会，他只是淡漠着，接着嘱咐，“把……孝嘉皇后的遗骨迁来，与朕合葬。她说想要来看一看洛阳的。”</p>
四面的人更深的把头叩下去。</p>
七彩霞光飞散，宛若一只巨大的凤凰。司马煜立在阿狸的棺椁前，茫然的睁大了眼睛。</p>
等那霞光飞散了，他才想起什么一般，发疯似的指着那棺椁，“打开，给朕打开！打开！”</p>
当年是他亲手讲阿狸抱进去的。他守了她一个月，他比谁都更清楚，阿狸是真的不会再醒来了。他记得入葬的时候他划破自己的手腕，在阿狸额心点上记号，“若有来世……等我去寻你。”</p>
无论阿狸变成什么样，他都会记得她。</p>
四面的人慌乱的去寻撬棍，终于在他的面前讲已经钉好的棺椁打开了。</p>
里面空空如也……也不完全是空的。她的衣冠还在，是当初司马煜亲手为她穿上的那一身。</p>
他恍惚间像是明白了些什么。</p>
所以再一次见到那七彩凤凰时，他只是淡漠的在一旁看着。然后俯身拾起里面两只泥老虎，用力的将它们丢下了邙山。</p>
是的，他想，这根本不是梦。他确实是真真切切的，将所有这一切都经历了两遍。</p>
现在呢，是第三遍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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