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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大半年，司马煜终于第一次主动来找阿狸。</p>
那是七月孟秋，天气将将开始转凉的时候。</p>
因秋雨才歇，天还阴着。草木翠**流，风里沁着湿润的檀木香。</p>
阿狸正指挥着宫人们将大件的器物搬进搬出——因为这几日屋里有些返潮，她正琢磨着改一改陈设，好换换风水。恰好秋天到了，也该除蚊帐、撤珠帘了，干脆一并扫除一次。</p>
——她一贯是这么忙的。</p>
事实上司马煜就少见她有闲散的时候。偶有闲暇，她不是在研究怎么吃，就是在研究怎么穿，甚至还跑去书房翻阅文献，不时趴在书案上兴致勃勃的画草图。</p>
就算不把生活的重心放在他身上，她也有忙不完的事——并且所有的事都能让她自得其乐，尽管很多时候是傻乐呵。</p>
宫人们望见司马煜，忙屈膝行礼，阿狸才知道她来了。</p>
欢喜的上前探问，“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p>
她的欢喜并不做假，司马煜一时就想，也许她不是在故意冷落他？</p>
——自己欲擒故纵是情趣，但被别人欲擒故纵，那就索然寡味了。如果可以，司马煜还是更喜欢阿狸呆一些，不要对他耍手段。</p>
看她忙得投入，额上已经沁了汗。脸色透着粉红，眉眼越清黑如画。就随手帮她揩去鼻子上的汗水，道：“事少，就回来看看你。”</p>
阿狸弯了眼睛笑，道：“去东殿歇歇吧，这边屋里乱。”</p>
两个人并肩而行，绕过东角竹荫，从卵石小径蜿蜒穿过小花园。有桃叶落在阿狸头发上，司马煜抬手给她拈去。随口问：“最近都忙些什么？”</p>
阿狸道：“都是些琐事——”就扳着手指一件件给他数，“要换季了，想把各殿里都换一换陈设。太后老人家犯了秋疾，不爱吃东西，要去伺候着。阿姑那边……”她略顿了顿，还是把话遮过去，“也常宣我去说话。长宜公主怀孕了、尚书令家孙子百日、阿胡也要娶亲……不过七夕和盂兰盆节都过了，这几天其实还挺闲的。”</p>
司马煜让她说得头晕，结果她一句“挺闲的”就结了，一时竟有些无语。</p>
“阿婆那边有宫人和太医照料着，你记得常问候就行，不用守着伺候。”司马煜斟酌了一下说法，“太后跟你能有多少情分？”</p>
阿狸笑着——其实一周目里没少听他提点这些事，但这一回听到了，还是觉得暖暖的。就答，“我省得。”</p>
“阿娘那边……她总是为些有的没得操心，你听听就得了。”</p>
……这个还真不好说。阿狸略有些难过。毕竟，皇后她是急着抱孙子。可是连这么理所当然的心愿她都不能替她达成。</p>
“其余赏赐探问之类，都有定制。让下人们替你记着，到了日子提点就行——你要学会使唤人。你是我的嫡妻，又不是东宫管家婆，弄得自己这么忙算什么？”</p>
“呃……闲着也是闲着呗。”</p>
司马煜就有些无语了，女人自作聪明固然容易多事，可这不开窍的**起来也很麻烦啊。</p>
忍不住就嘀咕：“谁说你就闲着了？”</p>
“嗯？”</p>
“你说了这么一长串名单，不相干的刘捷家孙子都提到了。就没觉得少说了谁？”</p>
阿狸：“呃……”</p>
司马煜十分不满的指了指自己，“这里。这个人难道不正该是你放在第一位的吗？”</p>
阿狸面上笑容还在，但眼睛里的笑意却像灰尘一样慢慢的沉淀下去了。</p>
七月末，连桃子都早已经熟透摘尽了，枝头只剩几枚青色开裂的果子，硬梆梆的。几日之后天气就会彻底的转凉，日照也已经开始变短，桃叶很快就会落尽。能够让它们成熟的时机已经了不在了。</p>
阿狸依旧仰头望着司马煜。</p>
“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排在第一位的。不过殿下为什么会这么问，是我哪里做得不恰当了吗？”</p>
“总觉得你最近在我身上的用心变少了。”</p>
“比如说？”</p>
比如说饮食的口味不合心意，熏香味道不好闻，外出的便服总得吩咐了才找出来，买东西时荷包里居然没放钱……</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