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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接连七八年没能生下孩子来。</p>
阿狸并不觉得奇怪。</p>
虽然总是想着，自己该有个孩子，家里边也催着。但潜意识里，她其实是不想要的。</p>
她对司马煜的感情很复杂。她知道自己是爱他的，但她并不真的敢与他有这么深的羁绊。</p>
她就是个胆战心惊的赌徒，输狠了一次，便暗藏了筹码，免得把整个人整颗心都赔进去。</p>
她一人独宠，却久无喜信。司马煜的堂兄堂弟们便怀了心思。有意无意的将小堂侄们往宫里送。</p>
司马家先辈荒**，网罗尽天下美人，基因那是没得挑的。小娃娃们粉雕玉砌的，一个赛一个的可爱讨喜。阿狸瞧着，真心眼馋。</p>
眼看着王琰、谢涟，甚至那个比司马煜还不靠谱的卫琅都有儿子了，阿狸心里便越觉得愧疚。</p>
身边亲信劝他，从这些小王子里选一个抱养。有皇后和王家支持，日后这孩子能继承皇位，又有亲情又有恩情，跟亲生的也相去不远了。</p>
阿狸不做表态，却还是留了两个在宫里住着。</p>
某一日她去游园，正瞧见司马煜手里捏了只青梅子，在逗弄堂侄。</p>
二十七八的人了，就那么开着脚蹲在地上，还跟小时候那么坏心又调皮。手里青梅子变戏法似的左手有、右手无的倒来倒去。</p>
小侄子走路还蹒跚，大点的那个也才三岁出头，都咯咯笑着追着他的手。半晌，小的那个终于猜对了，往前一扑就抢到手里。便研究着往嘴里送。</p>
司马煜就在一旁瞧着，戳弄他，道：“叫阿爹。叫阿爹就给你好的。”</p>
孩子虽小，却也知道阿爹是不能随便叫的。便护了青梅退了两步，黑瞳子瞧着司马煜。司马煜便静默下来，半晌，方勉强笑道：“不叫阿爹，梅子咬你哦。”</p>
孩子以为他要去抢，赶紧填到嘴里去，立刻便被酸得连梅子带口水流了满地，眼泪都出来了。</p>
司马煜便哈哈的笑了起来。</p>
大些的孩子已经懂点事了，想来是家里教过了，见司马煜又有东西拿出来，马上叫着“阿爹，阿爹”便扑上来要抢。</p>
阿狸眼睛里便有些酸。</p>
春光晴好，万花流落。却再入不得她的眼。她逃一般的回了徽音殿里，只觉再无颜见司马煜。</p>
她知道，他其实是想有个自己的孩子的。</p>
她将两个小堂侄送出宫去，称病拒驾。</p>
自阿狸将两个孩子接来，太后也已经有些日子不爱见她。然而听说她病了，还是差人来瞧她。又劝她，庶子不也是要叫她**吗？都是一样的。或者就抱来自己养，也比别人的强。</p>
阿狸只默不作声。</p>
她既然装病不接驾，其实就是许了的。</p>
美人捧了汤羹，羞涩的侯在式乾殿外。</p>
她侯了足足大半个时辰。露水起时，殿里终于有人出来接引，道：“进来吧。”</p>
阿狸在显阳殿里，只觉心口被重重的一撞，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心想，**。不及格就不及格吧！这糊里糊涂的一辈子，终于要有个定论了。</p>
她这一病，便再没好转。</p>
她自己知命，只瞒着司马煜。司马煜又开始往她殿里送东西，山珍海味、绫罗绸缎，只是等闲。</p>
他就像个心怀愧疚的男人，每次**，都要想办法讨好老婆。阿狸看着那些东西，心境复杂难辨。也并不只是难受。</p>
她想，她跟司马煜还是没缘的。</p>
事实表明，司马煜的生育能力确实是没问题的。短短两个月，宫里便有人诊出身孕来。</p>
等孩子出世后，司马煜将他抱来给阿狸。阿狸翻了襁褓瞧了瞧，略略有些惋惜。这孩子哪里都像，就是没有传到司马煜那双凤眼。</p>
那凤眼微挑，俏皮看人的时候，仿佛能言，阿狸最是喜欢不过。</p>
司马煜的意思，阿狸便不拒绝。她将那孩子养在身边。却也知道自己大约养不久。</p>
家里差人送了药进来。</p>
阿狸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女人月子里容易落下病根儿，只要一点手脚，便能让她日后死得不知不觉。</p>
其实连太后也是默许的。</p>
但阿狸还是当着风将那药洒了。</p>
——不用偿命就可以随便杀人吗？！阿娘怎么也糊涂了。阿狸想。</p>
当她将那药撒尽的时候，自己的寿命便也如漏中沙尽。</p>
她远远的望见司马煜在皑皑白雪中走过来，心里想，一世情尽，他们终于两不相欠。补考时可绝对再也不要遇着这个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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