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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世，阿狸这个太子妃，当得挺糊涂。</p>
但太子对她的态度，好像一直都挺明确的。</p>
王坦觉得太子这个人不着调，倒是很中肯。太子不糊涂，该明白的事他比谁都明白。他也不蠢，想要办成的事他怎么着都能办成。事实上，满朝文武就没个不觉得他聪慧机敏的。但他就是不着调，爱剑走偏锋，爱出其不意，并且荣耻观与众不同。</p>
给这个人当老婆，不是普通人能胜任得了的。</p>
太端正的，理解不了他九曲十八绕的脑回路。太不端正的……混世魔王凑成双，那还了得！</p>
算起来，阿狸其实挺合适的。太子很多惊世骇俗的举止，在阿狸看来反而很“好玩”。因为她没这个时代的人那么强的礼教感。但是本质上她又是个很端正的人，不会被太子，或者把太子拐带坏了。</p>
所以两人还是很般配的。</p>
可惜般配并不意味着就能处的好。</p>
新婚夜里，太子对阿狸很客气，也很冷淡。当然阿狸也不热切就是了——没办法，头一回见，想热切也热切不起来啊。</p>
这个年代虽然已经有了盖头，但那是穷人家仓促成亲时用的。正经拜堂时，新娘要拿着折扇遮面，还得自己遮。</p>
阿狸举得胳膊都酸了。</p>
好不容易喝下了合卺酒，屋子里只剩她跟太子两个人了，阿狸总算能把折扇收起来。</p>
收了折扇，正对上太子好奇打量她的目光。</p>
阿狸还来不及感叹，太子长得真是名不虚传，就看见他清亮的眼睛里有失望一闪而过，随即表情就有些勉强了。</p>
——阿狸生得其实不差，娇憨喜人，温婉可亲，一见之下就令人心生好感。但太子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人？</p>
他的初恋可是谢涵。</p>
阿狸是见过谢涵的。那时她还是个说话磕磕绊绊的小丫头片子，谢涵带了儿子回谢家省亲，阿狸跟随母亲去做客。</p>
谢家东山别筑多种青竹，剖以为瓦梁，在竹林中建成竹舍，令溪流从一旁的水涧流过。</p>
清风穿林而过，竹叶清香迢递，水流清脆。在竹舍里烹茶、对弈、玄谈皆可，风雅又避暑。</p>
彼时炎夏，阿狸去时，谢涵就坐在竹舍折屏后勾描团扇。远望之，纱衣流翠，乌发泄墨，肤色就如冰雪濯玉般皎洁。那淡泊沉静就沁进人心里去，令满山芳菲尽失了颜色。不止阿狸看呆了，连她阿娘都半晌没有出声。</p>
后来王坦也想在后院给妻女弄这么个竹舍时，阿狸和阿狸娘就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谢涵，齐刷刷摇头，强烈鄙视阿狸爹——东施效颦？快别自取其辱了！</p>
阿狸爹马屁拍到马蹄子上，至今也还莫名其妙。</p>
——谢涵其人，那是真的惊鸿一瞥，再无美人。</p>
而阿狸呢？阿狸就是那种俗气的好看，舒服、亲切，却没有太子想要的惊艳。</p>
但太子居然没失礼，短暂的失望之后，就试着跟阿狸聊聊天。两个人不熟嘛，聊的也无非是：</p>
“我听人叫你阿狸，是你小名吗？”</p>
“是。太子殿下……”</p>
“别叫这么生疏，咱们都成亲了。这样，我叫司马煜，你就叫我……煜郎？”</p>
玉郎？</p>
听着怎么这么别扭。</p>
“那个……我可不可以也叫你的乳名？”</p>
“这，这个……这个也不是不可以，”太子还是很大方的，“我小名叫阿尨（读作芒）。”</p>
阿狸就用手指在掌心写给他看，“是这个‘芒’吗？”</p>
太子的面色有些微妙，“那个尨字，是……尤字加三个撇。你认得这个字……吗？”</p>
“……认得。”</p>
尨，音芒，意思是多毛狗=__=。阿尨，翻译过来也就是——狗娃子。</p>
别怀疑，这个时代再遍体风流的名门雅士，叫出乳名来也都这么囧。</p>
“喂喂，你笑什么。乳名本来就要**一些才好养活！何况，那个尨字，也是可以当‘庞’字来用的，也有高大的意思！”</p>
“没，我就是想起我自己的名字了——阿狸的狸，是狸猫的狸。我阿娘说，我阿爹本来是想叫我阿猫的……”</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