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睦野将甘灵草送到董家, 不过几日，村中就传起李家要与董家结亲的消息。当日李红茹亲口说除非董家公子病愈家里才同意这门婚事，如今再听村中的传闻, 想必是那位董郎身子已经好转，甘灵草起到了药效。</p>
曲溪青专程做了一门好事促成一桩姻缘, 睦野夜里回去将这消息告诉他时, 他也只是轻轻点头，面上并无明显的喜悦, “他们成亲了就好。”</p>
李红茹成亲了就不用再来找睦野了。</p>
睦野将手中的锦盒递给曲溪青, 道：“这是甘灵草所得的一半银两, 还有一半他们成亲后送来。”</p>
曲溪青掀开锦盒一看，嚯，白花花的大银子，他没接，“你要给我？”</p>
睦野看着他, “甘灵草本就是你辛苦采集所得, 这份钱你应该拿着。”</p>
曲溪青推回锦盒，“我不收。”</p>
睦野蹙眉, “为何？”</p>
曲溪青看也不看那银子一眼, “我不会管钱，你拿着, 而且我的衣裳都是你替我添置的, 钱该给你处置。”</p>
睦野摇头, “给你买东西我是甘愿做的。”</p>
曲溪青抿紧嘴, 将锦盒直往睦野身上推走，“这钱给你也是我甘愿的。”</p>
曲溪青固执起来睦野从来就拿他没办法，两人争执不下，睦野只得将银两存放好，“钱我替你暂作保管，倘若你需要用，就跟我说。”</p>
曲溪青见他收下钱，这才露出笑容。</p>
他又问：“甘灵草很值钱么？”</p>
睦野简道：“能救人命。”</p>
“那的确值钱，毕竟世上任何东西都换不回一条命呢。”曲溪青面露喜色，“木头，不如我往蛇谷多去几趟，那儿的甘灵草遍布山谷，我多采些回来给你，这样你就不用辛苦的到深山中采集药草，也不用进城看别人的脸色了。”</p>
睦野想起曲溪青那日从蛇谷回来后惨白的面色，他身子虚了几天，这几日留在家中修养才逐渐恢复。</p>
他不愿曲溪青再受这苦，便打消他的念头，道：“不可。”</p>
曲溪青不解，“为什么？”</p>
睦野站定看着他，那些油嘴滑舌甜言蜜语的腔调他说不出口，可事关性命安危，他在曲溪青面前绝不会羞于出口。</p>
“你说进蛇谷要穿过一片布满毒雾的樟林，那**回来身子便不适几日，只去了一次尚且如此，倘若再多去几次......”</p>
睦野一顿，“我只望你平安。”</p>
一句‘我只望你平安’比任何甜言蜜语还要来得动听，曲溪青心头悸动，他低头陷入沉默，眼眶渐渐涌起热意。</p>
这木头，终于舍得将他的关心挂在嘴边了，他软硬兼施逼迫了他那么多次他都不承认。</p>
曲溪青笑出声，在睦野不解的目光下，从凳子上站起直直扑到他身上。</p>
睦野将人抱了个满怀，他独自来往惯了不适应与旁人亲密相处，可眼前的人是曲溪青，他根本奈何不了他。</p>
圈在曲溪青腰上的手臂下意识渐渐收拢，鼻间被他身上独有的馥郁柔香充斥，屋内烛火摇曳，他的心也随那烛火晃动。</p>
霎时间，内心被一股无名温暖的柔情充斥。</p>
两人俱没出声，情意正浓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响动。</p>
被惊扰的睦野很快回神，他松开双臂清了清嗓子，开口时嗓子眼有些发干，道:“外头似乎有人。”</p>
曲溪青把睦野的手臂拉起来重新搭回腰上，“不要管他，我们抱我们的！”</p>
睦野难得主动抱抱他，还没抱够呢，大晚上的，谁会挑这样的时辰过来，实在太没眼色了。</p>
睦野无奈，他斟酌如何开口，曲溪青便说：“再抱一会儿，说不定是别家小孩儿过来吓唬人的。”</p>
门外又传来哐当一声，黑贝凶猛地跑到门边将鼻子抵在门缝下，不时朝门外低吼</p>
睦野道：“我去开门看会儿。”</p>
曲溪青气得抬头亲了他一口，本来想亲在嘴上，可睦野个头高，他一时没亲准地方，磕在他的下颚。</p>
睦野捂着下颚，烛灯暗淡，掩饰了他变红的脸庞。他别开视线，气息不匀，沉道:“我先去开门。”</p>
曲溪青只好闷闷地回软榻躺下，时不时朝院子外张望，</p>
睦野把黑贝拨走开门，一团雪白的东西撞在他腿边。</p>
睦野低头沈默地看着它。</p>
从睦野腿间抬起脑袋的狐狸吱吱叫声，黑贝朝它扑过来将它死死压住。</p>
狐狸吓得毛都炸了，求救的目转投向睦野。</p>
睦野：“......”他把黑贝用力扯开，将白狐狸抱起来端详，问：“你是来找溪青的？”</p>
狐狸抱着睦野的手吱吱点头，弯弯的狐狸眼盈满感激的泪水。</p>
睦野听不明白狐狸的话，他把狐狸往屋里抱，曲溪青见到人影晃动，他侧头欲言，当看到睦野手上的狐狸，目光一怔，忙从塌上起身，“玉狐，你怎么过来了？”</p>
玉狐从睦野怀中跳下跃进曲溪青怀里，曲溪青给它顺毛揉脑袋，睦野看他们有话要谈，便将跟进来的黑贝拉出去，把门关好，“你们先谈，我在屋外坐。”他低斥了一声，“黑贝，不许闹。”</p>
门一关，屋内彻底安静了。</p>
曲溪青将玉狐抱回塌上躺下，他支起半边身子，捞起它的尾巴，问:“玉狐，现在夜深了吧，你竟然不睡觉跑过来，出了什么事？”</p>
玉狐摇一摇大尾巴，它犹豫地看着曲溪青，说：“小青，我、我决定下山离开这里，我是来跟你道别的。”</p>
曲溪青惊讶，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它，又将它半拎起来转了一圈，确定是玉狐后，惊道：“你要离开？！”</p>
玉狐脑袋点点，“嗯！”</p>
“为何要离开？”</p>
曲溪青完全不明白狐狸想些什么了，他清楚这只呆狐狸有多么喜欢睡觉留恋他的山洞，从前他带它去其他山林游玩，在外头不过一两日它就缠着他说要回洞，时时刻刻都恨不得在洞**睡觉的狐狸此刻跟他说它要离开，曲溪青盯着它，“你给我说明白。”</p>
玉狐叹息，它往常总无忧无虑，这充满惆怅的轻叹，叫曲溪青又惊了。</p>
他问：“有人欺负你了？”</p>
玉狐晃晃脑袋，“小青，我也想化出人形了，所以我也要像你一样去寻找我需要的东西。”</p>
“化人形？”曲溪青捉着它的尾巴**，“在宝泉村里寻不到吗？”</p>
玉狐摇头，神色苦恼，“没有。”</p>
曲溪青问：“怎么突然想要化形了？”</p>
玉狐说：“我、我不是咬过一个人么，前几日我出去觅食，后来有两只鬣狗要跟我抢食，我打不过它们，差点被咬伤的时候，那个人突然出现用弓箭射伤了鬣狗，他救了我。”</p>
玉狐眼巴巴地看着曲溪青，“小青，我想去找他，可是人听不懂我的话，所以我只能化出人形了。”</p>
曲溪青道：“你找他又能怎么样，你要做什么？难不成为报答救命之恩你要以身相许？”</p>
玉狐甩动大尾巴，“哎、哎呀，小青你怎么胡说，我是公狐狸，怎么能给男人以身相许，我、我要向他道谢，也、也要给上次咬了他的事赔不是。”</p>
曲溪青嗤笑，抓住狐狸的尾巴一捏，“怎么就不能了，你看我不就和睦野在一块。”</p>
玉狐被他说得脸红红，好在狐毛覆住，没让人察觉。</p>
曲溪青说:“真的决定要走了？”</p>
玉狐用力点脑袋，“是，我跟他的道谢了就回来，小青，你，你会等我回来吗？”</p>
呆狐狸难得有了它想做的事，他自然不能拦着。</p>
曲溪青不停揉它，“你将自己保护好我就心满意足了，这么呆，多长些心眼，不要被人骗了去，都说狐狸狡猾，你呀……”平日里他可懒得说这么多，可狐狸要走了，他心中难免不适，便忍不住唠叨起来。</p>
玉狐被他说得羞愧难当，“我会尽力不让人骗的！”</p>
曲溪青握住它的爪子，紧紧看着它，“是一定不能被人骗，不然你这身狐毛可要被剥了，遇到有人要抓你，记得找地方藏起来，谁敢碰你你就咬谁，往脖子咬，明白吗。”</p>
狐狸连连点头，夜深后，玉狐从曲溪青怀中跳下，它真的要离开了。</p>
曲溪青捞起玉狐抱着它往外送，直到狐狸消失在夜色下，他仍站在原地不动，对着黑漆漆的方向游神。</p>
睦野跟出来找他，曲溪青忽然叹息，“木头，家里可有酒。”</p>
睦野:“有，只是……”</p>
曲溪青打断他的话，“我要喝，给我多带几坛。”</p>
他心中难过，睦野陪在他旁边无话，酒送进屋时曲溪青直接抢过掀开，仰头饮下几口。</p>
溢出的酒水顺着纤细的喉颈滑进衣内，薄薄的衣裳打湿沾在胸前，隐约露出细白的皮肉。</p>
睦野出声道:“喝慢些，别呛到。”</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