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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矫情死得了</p>
黎语蒖一觉睡到天亮。她被闹钟吵醒的时候, 心情一点都没像往常那样变糟，反而有点开心雀跃，仿佛新的人生从此将要开启，所以她甚至有点感谢今日的闹钟把过去和以后画出一条分割线。</p>
她到卫生间去洗漱，然后对着镜子仔细看着自己。</p>
不看的时候不觉得, 端详过才发现, 她好像真的和以前不大一样了。她把刘海向旁边梳过去, 不再让它们挡住额头。她把头发梳顺，垂到肩后去, 不让它们遮在颊畔。她的整张脸都露了出来。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竟好像是第一次认真认识自己。</p>
她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的眼睛。</p>
那个人告诉她，她的眼睛和谁的也不像，就是她自己的独一无二的眼睛。</p>
她笑起来, 用手指去撩了一下自己的睫毛。还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像把毛茸茸的小刷子刮在手上。</p>
她拾掇好自己, 一个焕然一新的自己, 然后开门走出房间去。仿佛迎接一个新生一样，握着门把手开门的时候她简直像有种开启某个仪式般的庄重心情。</p>
客厅里等着她一起吃早餐的闫静回过头来, 叫她：“语蒖，快来吃早——”餐字还没说出口，声音就顿住了。</p>
闫静张着嘴巴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黎语蒖走到她面前坐下, 好半晌, 才幽幽地继续说：“哇塞你这样好美, 我决定以后不要和你成群搭伴的了, 分分钟就被你秒下去！”</p>
黎语蒖笑起来。她觉得闫静真可爱。她觉得一个会赞美别人的人真可爱。</p>
闫静忽然脸色一变，有点八卦地问她：“语蒖，讲真，你是不是谈恋爱了？”</p>
黎语蒖拿起面包咬下一大口，含糊地回答：“摘了眼镜就是谈恋爱吗？那你谈得应该比我早啊。”</p>
闫静往她跟前凑，眼睛就快要贴到她脸上了：“我这么问你，跟你是不是摘了眼镜没关系，而是你一大早起来就面若桃花眼含秋水的，不是谈恋爱怎么会有这么怀|春的状态？”闫静盯着黎语蒖左瞧右瞧个不停，好像瞧不够一样。</p>
黎语蒖一双漂亮的眼睛随着闫静转来转去，她再大咬一口面包，嚼啊嚼，然后诡异一笑：“你是不是被我的美|色迷住了？”</p>
闫静用力点头：“我是有点被你迷住了！昨晚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怎么一夜之间感觉你脱胎换骨了呀！”</p>
黎语蒖冲她挑挑眉：“你去问唐爱国，他肯定会告诉你！”</p>
＊＊＊＊＊＊</p>
吃过早饭，黎语蒖和闫静一起去上学。在校园门口分开后，黎语蒖独自一人走在校园里时，她开始回想闫静问她的那句话：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p>
昨晚也没发生什么，只不过就是有人让她活得彻底自信了，让她再也不用站在黎语萱的阴影里。</p>
美好的事情总是让人忍不住回忆。她回想着昨晚和周易的那番对话，他们说话时彼此的每一个表情，她仿佛历历在目，记得清清楚楚。</p>
＊＊＊＊＊＊</p>
黎语蒖问周易：我和黎语萱的眼睛，像吗。</p>
周易凑近她，看着她，笑了，说：我觉得说你们像的那个人，他不是眼盲，就是心盲。</p>
那一瞬，黎语蒖觉得自己仿佛能听到心底深处有朵花开的声音。</p>
她说：“那么，是不像的，对吗？”</p>
她不知道自己问这句话的时候，是否像一个急于得到答案的小孩子，傻兮兮的，有点幼稚。</p>
周易却没有笑话她，他认认真真地告诉她：“是的，你们一点都不像。”</p>
黎语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种想哭一鼻子的感受。</p>
尽量表现得全不在意的一件事，其实她是那么的在意，现在有人告诉她，你不要再在意了，事情并不是你所介怀的那样。这个时候，她除了如释重负之外，便只剩下感慨与伤怀。感慨自己竟把心思撒在不必介意的事情上，伤怀自己走了一段不必走的弯路。</p>
她听到周易告诉自己：“你和你妹妹的眼睛怎么可能会像？她就像个傻娃娃，一望就望到底了，转个弯的余地都没有。你呢——”</p>
黎语蒖屏着呼吸仔细听着。</p>
“——你呢，”周易忽然话锋一转，“你去看过贝加尔湖吗？那个湖很有意思，第一眼看去，是一望见底的清澈，可等你多看一会儿，你会觉得很奇怪，它明明清澈，却偏偏叫你怎么都望不透它。现在我告诉你，你的眼睛，就像贝加尔湖。”</p>
听到这个比喻，黎语蒖有点发怔。</p>
周易抬起手用手指凑到黎语蒖眼前，用食指向上去刮黎语蒖长长的眼睫毛，“你的眼睛被挡在这扇毛刷子后面，里面千回百转的，以后指不定得让多少小男生在里面迷路！”</p>
黎语蒖忍不住眨起眼。她的睫毛上下刷着周易的手指。周易像有点喜欢这种感觉，笑起来：“还真像个小刷子！”</p>
黎语蒖忽然觉得有点心惊肉跳的。</p>
这种感受她前所未有。</p>
夜色好像能把一切事物染上暧昧的颜色。</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