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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嘻嘻哈哈地说：“你戴眼镜还挺呆萌的，一下就挡住了你眼底的戾气！”</p>
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恐怕就是我已经过了和你一起插科打诨的心境变得认真，而你却还停在那里插科打诨，用你的戏谑面对我的认真。</p>
黎语蒖觉得，自己如果做得到，真应该从这小子身上收收心。</p>
后来有天她发现秦白桦和黎语萱不知道什么时候、是谁主动、又是通过什么方式，有了彼此的**。从那之后，秦白桦的情绪就像每一个疑似陷入恋爱中的精神病一样，起起伏伏。</p>
大学第一年快要结束前，黎语蒖无意间从秦白桦的手机上看到他和黎语萱互发的信息。</p>
他说：鹦鹉小姐，不服我就尽管来×大找我好了。</p>
黎语萱的回复是：乡下人，你给我等着！</p>
看到这样一来一往的打情骂俏，黎语蒖好像听到从自己胸口传来了有什么东西裂掉的声音。她以前总是觉得书上写的“心仿佛裂开一样”太酸太矫情，现在却明白，那其实是一种最真切最无望的感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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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雾雾也在这所城市读大学。黎语蒖从不和她联系，她也只会找茬联系宁佳岩而已。</p>
不过在大一下学期期末考试前夕，唐雾雾特意把几个人约在一起，美其名曰要来和大家叙个旧。</p>
她叙旧的主要内容是：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语萱高考发挥超常，考得非常不错，她应该能考到你们三个人的学校去。本来表姨问她要不要出国读大学的，她惦记着大家都在这里，一个人出去太无聊，就义无反顾放弃了出国的想法要考来这里和我们在一起呢！</p>
这个“好消息”宣布完，唐雾雾看着黎语蒖别有深意地笑着。</p>
黎语蒖转头去看秦白桦，他的眼睛闪闪发亮。</p>
她觉得所有的光都被他的眼睛吸走了，于是她所能看到的世界，变得一片灰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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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语蒖想逃离这个灰暗的世界。</p>
她无法想象自己该怎样面对秦白桦和黎语萱天天在她面前斗成一对欢喜冤家。她无法承受那样的画面。</p>
恰逢学校有个机会，经过选拔，通过的学生大二时可以到国外最著名的一所大学做交换生。黎语蒖原本并不考虑出国的，因为有秦白桦在。可是她现在不知道自己留下还有什么意义。她悄悄报了名。</p>
不久教导处有了明确回复，告知她，她已经通过交换生选拔，询问她，是否确定愿意过完这个假期就远渡重洋展开留学。</p>
黎语蒖说，她再确定一下。</p>
然后她把秦白桦叫到了学校碧波荡漾的小湖旁。</p>
拖了一年了。其实有些话高考之后她就应该对秦白桦讲的。可是她太怯懦太没有自信，一旦察觉秦白桦对黎语萱有了好感，她就变得闭口不言。好像只要她不说，她就没输，她就还有机会一样。</p>
可是不管怎么样，她现在还是把心里话说一下吧。</p>
输就输吧，输了下学期她甩甩手就走了，也难看不到哪里去。</p>
于是在碧波荡漾的小湖旁，她轻轻告诉秦白桦：我没别的事，就想跟你说一声，我有点喜欢你。</p>
秦白桦一脸震惊。</p>
然后他蹙起了眉，手足无措。</p>
然后他脸色发白，一脸为难。</p>
然后他拿手搓了把脸。</p>
然后他说：大蒖，我……大蒖，你……大蒖，我一直觉得我们是哥们啊！怎么会……</p>
黎语蒖一下子笑了，笑得眼泪都流出来。还好她有一副可以隔绝世界的眼镜，帮她挡住了她这不想示人的眼泪。</p>
她说：看把你吓的，我逗你玩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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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前，黎语蒖给教务处老师做了明确回复。</p>
她说，老师，我确定了，国外那所学校，我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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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开始时，黎语蒖和宁佳岩一起回了S城。秦白桦自己一个人回了梨花乡。唐雾雾什么时候走和谁走，并没有人关心。</p>
分别的时候，黎语蒖只对秦白桦说了一句“再见”。黎语蒖猜想秦白桦一定不知道这声再见包**怎样的意义。</p>
回到家里，黎志惊讶于她带上了眼镜，反复追问她眼睛是否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确认确实没有大碍后他才放下心，然后高兴地告诉她：“语萱考到你们学校去了，你们姐妹能在同一所学校，这真是太好了！“</p>
黎语蒖笑了笑。她在想应该什么时候告诉她爸爸，她要出国留学去了。</p>
接下来的日子，没什么事她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疯狂看书。只有书能让她的内心获得平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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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间她听到一个消息，似乎是徐氏集团徐万康的妻子去世了，出殡的时候，徐家那个儿子在国外鬼混没有赶回来。</p>
黎志和叶倾颜去参加了葬礼，回来后不胜唏嘘。</p>
“丈夫一辈子花心，她一辈子过得都不快乐，就那么一个儿子是人生寄托，偏偏连出殡的时候都不在身边，真是可怜。”</p>
黎语蒖现在心情灰暗，她听不了别人秀恩爱，更听不了这些生老病死的事情。她迅速把这些负能量事情左耳进右耳出地忘得干干净净，躲回到书房，翻出世界笑话集锦，使劲地看。笑话可以陶冶灰暗的心灵。</p>
看了几天后，她终于出了一次家门。那天是她妈**忌日。</p>
她在去外面读大学前，请求黎志把她妈**骨灰从乡下迁到了城郊的墓园，这样方便以后想念母亲的时候就去拜一拜。</p>
母亲忌日当天，除了黎语蒖，没有人察觉到这天与往常有什么不同，包括黎志。黎语蒖尽管心头失落，但没有特别埋怨他。毕竟他的身体不太好，拖着病体撑着工作和家里，来不及想到没什么感情的前妻的忌日也是正常的。</p>
那天一早黎语蒖谁也没有惊动，她悄悄地坐了很久的公共汽车，又走了很长一段山路，到墓园去祭奠母亲。</p>
她在母亲的墓碑前坐了很久，她想把自己这一年来的经历向妈妈倾诉，可是她发现自己恐怕只要一张口，就会软弱地掉下眼泪。于是她倔强地抿着嘴，只是默默地坐了好久，把中垂的日头直坐到向西偏去。</p>
天色在被染红的云朵中渐渐发暗。黎语蒖捶捶坐僵的腿，打算离开。</p>
起身时，她蓦然发现后面一排靠边的墓碑前，站着一个人。</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