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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邵奇？！你没看错？”</p>
陪爷爷坐了一个多小时，又吃了顿轻便的晚饭。</p>
陈昭和院里的陪护人员约定好，周末过来接爷爷回家住两天，随即便离开养老院，坐上了宋三少在大门前久候多时的车驾。</p>
回程的路倒是平静很多。</p>
唯独的波澜壮阔, 是她在车上随口提起今天登记簿上窥见的名字, 引来宋三少一句愕然惊呼。</p>
吓得她嘴角一抽, 微微侧过脸，“这么惊讶干嘛, 你认识？……不会是你的哪个朋友在恶作剧吧？”</p>
宋致宁冷汗直冒。</p>
分明听得话音轻松戏谑, 他握住方向盘的手，却跟着不受控制地抖了抖，好半天, 方才挤出一句试探性的：“不、不知道，就是听着有点耳熟, 香港钟氏集团那个太子爷, 是不是也叫这个名字？”</p>
陈昭沉默。</p>
似乎真的认真思索着，想到眉心微蹙, 唇角紧抿。</p>
比起钟邵奇这个名字，“孙女婿”三个才是让她心里一惊的罪魁祸首，结果听了前台小姐打趣, 匆匆跑上楼看了一眼, 除了一束康乃馨, 一提果篮以外, 似乎也并没有什么旁的痕迹证明曾有人来过。</p>
倒是爷爷看起来状态不错，甚至能认出她，说两句家常话，有这份喜事冲淡，她也就早把这场恶作剧抛之脑后了。</p>
如果不是宋致宁这反应稀奇，她根本不打算细究。</p>
末了。</p>
思索无果，陈昭抱了手臂，笑一句：“你别吓人了行不行，那个登记簿上叫钟绍齐，介绍的绍，整齐的齐。”</p>
“再说了，”顿了顿，她摊手，“我有你这么个纨绔子弟老朋友就够了。钟家，你当我是长臂猿啊，高攀到哪里去了。”</p>
“哈，也、也是，陈大师，你还蛮有自知之明，确实，怎么可能这么巧。”</p>
他讷讷应和两句，努力不露破绽地圆着谎，补着缺。</p>
唯有前视镜里，映出他面上表情莫测。</p>
“你怎么看起来这么心虚？”不知何时靠上椅背、闭目假寐的陈昭，冷不丁地，复又补上一句。</p>
“说起来，钟家那个太子爷，本来应该跟你姐结婚的吧？要真是这么恶作剧，你可得告诉你姐啊，我可不想莫名其妙被小三了，千万别把你们豪门恩怨跟我这种小人物扯上关系。”</p>
话音稀疏平常，还带着三分打趣，换了平常，他铁定要搭腔调侃。</p>
然而今天不一样。</p>
“他……”</p>
喉口嗫嚅着。</p>
宋致宁悄悄侧过视线。</p>
一旁街灯昏黄，透过车窗，映在她脸上，映出长睫微颤，仿佛只有累得安安分分的时候，才难得有这样的平静温柔。</p>
许许多多的话，便都这样咽回腹中。</p>
“知道了，”末了，他说，“谁敢惹你这个泼妇，放心吧，陈大师。”</p>
泼妇？</p>
陈昭眼也不睁，嘴里蹦出个字：“滚。”</p>
“不滚，要滚你滚，跳车吧要不你，”他笑嘻嘻地，仿佛再不记得方才的纠结难堪，“我还得送您回家，滴滴司机54238，竭诚为您服务。”</p>
“……”</p>
她不说话了。</p>
不跟蹬鼻子上脸的冤大头计较高低。</p>
这么一送，不知过了多久。</p>
养老院为了保证环境适宜，建在上海远郊，陈昭买的那区区六十来个平方的新房在静安区，等到车停在小区门前的临时泊车处，宋致宁抬起手腕一看表，已经是晚上九点四十。</p>
自己的夜生活还没开始的时候。</p>
他还没来得及侧身去拍拍肩膀把人叫醒，副驾驶座上，陈昭便相当之自觉地睁开了眼，满目清明，没有半点睡意。</p>
说是假寐——在他身边，她好像确实从来没有安心踏实地睡着过。</p>
保持着对商业伙伴的礼貌，还有一点插科打诨又在分寸之内的玩笑。</p>
宋致宁撇了撇嘴。</p>
那厢，陈昭显然并没意识到他的心情波澜，只拎起包，撂下一句：“走了，不用送。”</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