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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昭听着，没来由地犯了尴尬，只能点点头，说了句轻飘飘的“谢谢”。</p>
又是一阵无话。</p>
她不擅长面对这样的静默和“各怀鬼胎”，眼神往门那头瞄了好几回，还没来得及开口，宋致宁已经先一步打断她的幻想——</p>
“别着急，你怎么总这么怕我？我还有点重要的事告诉你。”</p>
说话间，他轻佻的笑容寸寸隐去。</p>
末了，似乎迟疑斟酌片刻，又撑住下巴，正正经经地问了一句：“陈昭，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放着那么多身份更合适的女伴不要，偏偏选了你去陪我参加家里的酒会？”</p>
这话说得叫人不明所以。</p>
陈昭下意识地站直身体，定定看向他，唇角紧抿，并不答话。</p>
低垂的视线里，只看清对方伸手，将装有礼服的衣盒微微推向她。</p>
“那天晚上喝醉酒的人，是我的二姐，宋静和。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宋家和钟家，应该会用一场稳固的婚姻来确保合作能够顺利推进。我现在跟你说这些话，联系昨天那个不知所谓的‘Event’，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吧？”</p>
他的目光里有探究打量，隐隐约约的，甚至包含警告意味。</p>
陈昭默然良久，末了，伸手将那盒子接到手中。</p>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她说着，挤出个笑容，“先谢谢你了，宋少，谁会嫌弃便宜占太多啊？而且，你真的多虑了——我说过很多次，钟家那种人家，我根本不可能高攀得上，都是你多想了。”</p>
宋致宁打量着她的神色。</p>
良久，他盖住眼睛，向后一倒，靠着椅背。</p>
他说：“不用说这么多假话。你弟弟除了跟我说钟邵奇的事，还说了关于你的事。”</p>
他说，陈昭，我很理解像你这样的出身，能遇到钟家人，是种很难忘的经历。但是十年了，就算我不提醒，难道你还不了解，人和人之间——本来就有从一出生开始就无法逾越的壁垒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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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昭没回答，耸耸肩膀，又一次礼貌性地道谢过后，便抱着盒子，转身出门。</p>
甚至回到座位上，不顾许多女同事打量逡巡的目光，她还饶有闲心地给自己泡了杯浓茶醒神，然后安安分分地上班做事，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p>
只是，直至一天的辛苦过后，她回到家，抱着那个礼服盒子瘫在自己的小床上，在那样难得清醒思考的时候，却依然难逃，某些复杂情绪涌上心头。</p>
阁楼的灯明暗不定。</p>
她背过身，把脸埋进被子里。</p>
回头想想，倒不是没有人这样提醒过她。</p>
至少十七岁那年，她第一次见真正的钟家人时，就曾被这样看似温柔却无比伤人的劝慰刺伤过，可是暌违多年，那份怀揣在心里小心翼翼的、因重逢而感到的庆幸，又这样被当头一棒打醒……</p>
果然，还是会觉得很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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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岁那年的圣诞节。</p>
她正准备进门洗澡，忽然发现了白钢在浴室墙壁一侧凿出的小洞，大怒之下，和那个不要脸的男人动了手，被对方一巴掌扇得头晕眼花，脸颊高高肿起。</p>
苏慧琴总是偏帮，从不拉架，窝囊废的弟弟只会躲在房间里，看起来比她还惨兮兮，整个家对她而言，就像是个永远也挣脱不了的泥泞牢笼。</p>
她气不过，打不过，满腔的委屈无处诉说，只能疯也似地往外跑。</p>
被白钢拿着扫帚追着，被苏慧琴痛骂着，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就从那个快要让人窒息的家跑出来，一路飞奔下楼，跑到大街上。</p>
那天的天气是雨夹雪。</p>
寒风从领口灌进去，整个人从头抖擞到脚，冷到大脑都无比清醒。</p>
不过八点多，正是街上热闹的时候，大街小巷的音响嘈杂，放着欢快节奏的圣诞歌，戴着红帽子的圣诞老人和装扮精致的圣诞树都一齐被摆在橱柜里，不时引人驻足。</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