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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先生衣袖一挥，指着楚鸿道：“罚你先去抄写《诗经》一百遍，再来向为师认错悔过！所谓偷学儒门经意之事，本先生说他偷了，他便是偷了，本先生说他没偷，他便是没偷。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p>
酒醒之前，酒醒之后，全然是两幅嘴脸。</p>
南冥烈冷眼看着，直到浑身绳索被人解开，这才挥了挥衣袖，准备转身离去。</p>
不料张先生忽地走至墙角，将南冥烈丢在地上的酒壶捡起，放在嘴边闻了闻，舔了舔，神色变得越来越怒，忽而暴喝道：“刺字可免，却活罪难逃！”</p>
此话一出，先前那些散开的学堂弟子，又围成一圈将南冥烈围住。</p>
张先生盯着南冥烈看了一眼，将手中酒壶猛然往冰雪上摔去，砸碎了满地青瓷，接连喘了几口大气，才转身朝着学堂院内，冷声喝问道：“小荷何在？”</p>
“我……我在……”</p>
颤巍巍的声音，从院内传来。</p>
小荷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碎花袄子，脸色煞白，怯生生站在院门口，偷偷朝南冥烈打量一眼，随后赶紧低下头去。</p>
瘦小的身躯，瑟瑟发抖。</p>
也不知是被风中寒气冻的，还是被张先生吓的。</p>
“墙下这酒壶，是不是你给他的？”</p>
张先生冷冷盯着小荷，手臂却指向南冥烈，神色凌厉，全然不像是小荷的养父，只叫人觉得他是一个大债主，小荷欠了他许多利滚利利打利的高利贷。</p>
见到小荷站在院门口，南冥烈心中一紧，当下高呼道：“这酒壶是我从你院中偷来的，和小荷没有关系，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能耐，你要是有种，就冲我来！”</p>
可张先生听了，却只轻轻摇头，满脸冷笑，道：“本先生早已经说过，读书人的事不能算偷，你窃书不算偷，窃酒自然也不能算偷。我家酒水都归她看守着，今日酒水丢了，本先生自然要责罚她，这是我张家的家事。小荷是本先生养女，我打她骂她教训她，与你何干，莫非烈少爷你也想管上一管？”</p>
说罢衣袖一挥，张先生手中提着二尺多长的毛笔，将笔杆狠狠往小荷身上抽去，口中还连番怒喝：“你个吃里扒外的小**人，看我不打死了你！”</p>
**啪……</p>
几十个学子围在一旁看着，将南冥烈死死挡住。</p>
这时候呼啸的北风，竟然也不再吹拂。</p>
学堂门口，只剩下二尺笔杆抽打在小荷身上的啪啪之声；以及南冥烈被挡在人群之后，口中浓重的呼吸喘息之声。</p>
仿若抽打在小荷身上的笔杆，是打在他身上一般。</p>
“这姓张的先开始借酒发疯，要在我脸上刺字，酒醒了后心中惧怕南冥家与林家声威，不敢跟我动手，只有拿小荷来撒气！小荷身上伤痕累累，平日里受尽了这姓张的欺辱，只有将他杀了，才能救小荷脱离苦海……”</p>
“学堂里人多势众，都是云池城中各家子弟，学堂讲课的时候我难以下手，只有等到天降大雪，学堂停课之时……”</p>
南冥烈心底这般想着，猛然一摇头，咬着牙转身离去，只因不忍心去看小荷痛苦的模样。</p>
可小荷在学堂门口被毒打的画面，像汹涌潮水一样，一次又一次冲进他心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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