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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眼前场景倏然变幻, 成了另一幅光景：天色亮了起来, 四分五裂的大地变成了起伏的山地，两侧是齐整的树木，地上是柔软的青草, 远处山峰上矗立着巍峨的殿宇, 那是母皇山里女娲大神的住所。</p>
风衷看到自己独自站在一棵大树下, 身上的天衣裹着纤瘦的身躯，那是她年少时的模样。</p>
脚下草木旺盛地疯长, 她当时出生才七日, 刚成少女态, 尚且还有些无法掌控住自己天生的神力, 不过就在这里站了片刻，草木都快长到齐腰的高度了。</p>
风衷有些苦恼地退开几步，但站在何处，何处就草木狂长，她提着衣摆捡着没草的地方落脚，一边尝试着收放自如, 顿时仿佛跳跃一般, 不经意看简直像是在舞蹈。</p>
树影里枝叶轻响, 风衷停下脚步, 转头看过去, 郁途站在树旁, 漆黑的长发, 深幽的双眸, 身上的袍子白的胜过头顶的云，安安静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p>
风衷瞥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继续试着控制神力，嘴里却问了一句：“你从哪里来？”</p>
“去见我师父万山天尊了。”</p>
“哦，原来你还有别的师父啊。”</p>
“我本就不是女娲大神的弟子，只不过是在她座下历练，为将来准备罢了。”</p>
风衷又停了一下：“准备？准备什么？”</p>
郁途抿紧唇，许久才道：“准备履行天神职责。”</p>
风衷点点头，也没在意，女娲大神座下的神仙哪个不带着职责？仙是后天修炼飞升，神是生来天赋异禀，但都肩负着责任，既然位列神坛仙班，就理当为三界天道出力。</p>
掌控神力并没有消耗她太久时间，毕竟生来就慧根独具。</p>
她领悟了精要，又试着用了多次神力，郁途就站在一旁观看。</p>
风衷的手指往他面前一弹，他的脚下便生长出了一丛青草，她带着笑问：“你今天不修习术法么？”</p>
郁途想了一瞬才点头道：“修习。”</p>
二人便相对盘膝坐下各自修炼，郁途刚刚成年不久，风衷却还在年少，若非是天神，实际上算的上是年幼，却比他还要沉稳，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仿佛入定一般从不觉得枯燥无聊。</p>
直到日薄西山，郁途已经数次睁眼看她，起身道：“回去吧，晚了女娲大神会找你的。”</p>
风衷这才站起身回去，郁途先走了几步，又站在道旁等待，等她走过去才跟了上去。</p>
虽然风衷没郁途年长，却总是走在前面，郁途就习惯跟在她后面走。</p>
有一次风衷问过他为什么，他说路上枯燥乏味，但是跟在后面盯着她脚下地面生长出花草却有意思多了，所以宁愿跟在后面。</p>
等到风衷再次站在这片山里时已经过去一段时日，她的少女身姿拔高了一些，脸上红润娇嫩，仰着头，一双大眼灵动地望着一棵大树繁密的枝叶。</p>
大树粗壮，目测已是需要十数人合抱的程度，高不见顶，是开天辟地时留在母皇山里的神树。</p>
女娲大神说神力足以抵达树顶便算是通过了她的考验，也就可以取得树顶上方的宝物。</p>
郁途从树后闪身出来，他总是悄无声息的出现又消失，话也不多，风衷已经习惯了。</p>
“你也要去上面取宝物？”风衷偏头问他。</p>
“这是女娲大神给的考验，自然有我一份。”郁途朝上方看了一眼：“看起来有些难办。”</p>
风衷拧了拧眉：“确实。”</p>
神树高不见顶不算什么，但越往上越靠近天界，神力也越强烈，会不断阻拦攀登者，没有足够的神力和耐力是无法贴着神树一路到顶的。</p>
风衷凝起神力，一跃而起，踏着枝叶往上飞去。</p>
郁途跟了上来，风衷所过之处枝叶繁茂，她落脚甚稳，如履平地，速度自然比他更快。</p>
郁途不追了，立在树枝上，忽然挥袖劈了过去，光亮如刀砍在神树上，接连数下，风衷身形一晃，低头看去，巨大的神树发出干涩的声响，一段一段断裂，轰然往前倒去，她不禁错愕：“你做什么，这可是神树！”</p>
郁途瞥她一眼，飞身朝神树倒下的方向飞去。</p>
风衷落了地，连忙以神力复原神树。</p>
等巨大的神树重新树立起来，郁途已经回来了，手里托着一只古朴的木盒：“宝物我拿到了。”</p>
风衷不大高兴：“你这算什么？”</p>
郁途将木盒纳入袖中：“你对这人世间的万物怀有感情，我没有。结果是我得到了想要的，那就行了，用什么手段并不重要。”</p>
风衷蹙眉盯着他，仿佛刚认识他一般，好一会儿才往回走，郁途这次没跟上去。</p>
第二日再回到这修炼之处，郁途已经等候在树下了。</p>
头顶日上三竿，阳光透过枝叶落在他身上，斑驳错落，但他整个人都很阴郁。</p>
风衷昨日为复原神树消耗了太多神力，到现在还有些疲惫，走得很慢，脚下的地面都没有接连生长出花草来，心里也还有些不快，并没有与他主动说话。</p>
郁途迎面走了过来：“我明日就要走了。”</p>
风衷停下脚步：“去哪里？”</p>
“冥界，我以后会执掌冥界，成为冥神。”</p>
风衷想了一下：“就是主管人间轮回之处？”</p>
“嗯。”</p>
风衷这才压下了不快：“那好吧，你保重。”</p>
郁途问：“你没什么临别赠礼？”</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