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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曦瞪着烟熏妆的大眼, 没等她反应过来, 身旁助理的电话响了起来。</p>
矮胖的女人接起来, 说了两句, 脸色就开始变得难看。</p>
她尽量使自己语气放软, 态度也虔诚得不像话, 跟刚刚对着闻天语颐指气使的模样判若两人。</p>
“……不是, 陈经理，我了解，但是我们毕竟签了合约的呀……”</p>
“没有发生什么啊。一点小误会, 哪能就这么解约呢……双方都有损失，蒋曦年后还有两个法国时尚品牌的代言呢，您别这样……喂？喂！”</p>
电话那边被挂断, 矮胖的女人瞪着眼睛, 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两下。</p>
她愤愤地目光投过来，闻天语淡淡地对上, 也彻底明白过来现在的状况。</p>
两句话就掀起轩然大波的叶梵声一脸淡然, 他过来, 轻轻牵着闻天语到桌旁, 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来, 给她拆了一双新筷子。</p>
“先喝点热汤暖暖胃, 我点了些肉，你最近又瘦了。多吃点。”</p>
声音温柔低沉，一点也不像刚刚打电话威胁人家要带着设计跑路的冷面形象。</p>
闻天语瞥了眼对面, 拉了拉他的衣袖：“哪有瘦, 你快吃吧，早饭就没看你吃多少。”</p>
她有些不好意思，自从住进叶梵声的单人公寓，几乎每天都是闻着饭味醒来的。</p>
别说早上起床的好女友形象了，她彻底被叶梵声宠成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米虫。</p>
蒋曦看着两个人完全把他们忽略的样子，话里话外的意思，不仅很熟，更是称得上亲昵。她攥着拳，好久没从那种被打了一巴掌般的感觉里回过神来。</p>
倒是经纪人反应算快，她走来几步到两个人面前来，掬起一张笑脸来：“叶先生，蒋曦她刚刚也不过就是开个玩笑而已。我们也不知道你们二位是认识的，何必那么当真呢。蒋曦的名气，宣传已经发了，YI一时半会儿要上哪里去找一个像她一样知名度和气质的？你看——”</p>
她话没说完，就被打断。</p>
叶梵声把面前的三味鸡换到闻天语面前，抬头睨了一眼，眼底没有一丝温度：“既然已经解约了，麻烦出去，我们要吃饭了。”</p>
女人脸上的肥肉抽了抽，还是尽力挤出笑来：“叶先生，还有这位老师——”</p>
“我只是个学生而已，”闻天语脸上挂着笑，伸出手臂挡在饭菜面前，嫌弃地皱了皱眉，“大妈，您往后退退，小心口水啊。”</p>
女人脸上一瞬间千变万化，难看得很。</p>
蒋曦在那边嗤笑了一声，也彻底怒了，抱着手臂一脸嘲讽，“不就是几个破做衣服的么？横什么啊。叶梵声，我还以为你审美会有多高呢，身边的比网上传的那个还差。自命清高，还不是靠着那张脸骗女人？”</p>
“蒋曦！”经纪人为她这口无遮拦慌了，想制止她。</p>
蒋曦面子挂不住，情绪失控，“李姐你也是，这种事求他们干什么？不走就不走今年，YI也没多了不起嘛，设计师都这个水平。别搞得好像我求着他们似的。”</p>
她说完，愤愤地瞪着高跟鞋出去。</p>
经纪人跟在身后，一步三回头，最后还是跟了出去。声音飘散在楼道里：“蒋曦，你慢点。不是，你知不知道咱们能接到那两个代言的面试，完全都是因为对方知道你年初会在YI走秀……那是明年最大头的两块了，你说你……”</p>
闻天语舔舔唇，有些惊异地回头看他：“你刚刚打给谁了？”</p>
叶梵声把她挑出来的胡萝卜块给她夹回碗里去，声音稀疏平常，“负责春季发布会的总项目人。”末了声音低沉了些，“不要挑食。”</p>
……好像不挑食比前面一件事重要得多。</p>
闻天语夹住他的筷子，抵触地看着胡萝卜，一脸痛苦：“我们老虎不可以吃胡萝卜，会死的。”听到他的话又惊讶地张大了嘴，“第一次给我们开会那个？”</p>
那人可是YI总公司的三把手啊。</p>
“……嗯。”叶梵声淡淡应了句，妥协了几分，“只吃十块。乖。”</p>
连带着诱哄，声音酥酥麻麻，就像是闻天语听过那些声优配着乙女向游戏和广播剧里那样，不，应该说，比那个还撩人。</p>
闻天语腿软，几乎把持不住。</p>
她皱缩着小脸，眨着大眼睛讨价还价，“三块。”</p>
夭寿。搬进叶梵声单身宿舍也不全是便宜，虽然饮食起居有人料理，两个人可以形影不离，但是少女闻天语吃饭挑食顿顿有人管，连哄带骗让她吃那些营养高但巨讨厌的食物；晚上也不能熬夜玩手机追动漫。</p>
她已经好久没有听过自己收藏的那些bl小抓马（广播剧）了，尤其是带点颜色的那种。</p>
闻天语苦大仇深，毫不夸张地说，她感觉像是跟着叶梵声过上了规律的老干部生活。</p>
年轻人！没有丰富刺激多彩的夜生活，配叫年轻人么！</p>
叶梵声对着她，无奈，目光软了几分，“八块。”</p>
闻天语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四块……”</p>
叶梵声揉了揉她的头发，继续妥协，“最少六块。”</p>
“成交！”闻天语猛地点头，然后数着块数往嘴里塞。</p>
她现在学会了见好就收。</p>
上次也是这样讨价还价，对象是黄豆粒，在叶梵声那里，压价到一定阶段，就会开始反弹，往回加。</p>
对于闻天语的健康问题，他倒是一点也不含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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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最终撒娇无效，无奈领教黄豆粒的厉害的闻天语，以后都是看这样叶梵声脸色减量。</p>
屡试不爽。</p>
“樊声哥，”闻天语嚼完嘴里的饭，开口问他，“你说我们刚刚，会不会有点过分了。”</p>
她想了下，“她不信任我也是正常的，毕竟我确实新人。”</p>
“娅娅，设计应该认的是作品，而不是人。”叶梵声眉眼间的神色格外认真，“况且，专业的模特，应该是用来展示衣服的，二者互相成就，而不是作为自己作秀的噱头。”</p>
每一件作品都是设计师的心血，值得被认真对待。</p>
入学的时候，许多老师都这样说过。</p>
闻天语看着他，歪了歪头，“也对。这次让她长点记性也好，不然以后的秀上总还是要得罪别的设计师。”</p>
“应该不会有以后了。”叶梵声给她添汤，“别的秀，也不会用她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