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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不懂。”顾雪绛摸出烟枪，“我得先抽两口。”</p>
便在此时，天际飓风再起，云层之上，巨大黑暗阴影遮挡日光。</p>
来者气势汹汹，顾雪绛脸上笑容瞬间凝固了。</p>
程千仞对他表示同情。</p>
——我的朋友，是位盖世打手，总有一天她会开着军用云船，背负双刀来打我。</p>
徐冉跳下船头，一手提刀柄，对顾雪绛劈头盖脸一顿抽。</p>
“死了？谁说你死了？！哪个智障说你死了？！”</p>
顾雪绛象征性挡了两下，等她差不多消气，慢悠悠地说：“其实你现在动手，白浪费力气，我也不疼……”</p>
程千仞拦住她：“老徐，算了算了。”</p>
顾二平静道:“因为我，成了魔王。”</p>
徐冉眼前一黑。</p>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见东边黑塔的佛光，直觉不对劲。原本是准备来打架的，却远远望见两位朋友坐着闲聊，还惬意地抽烟抖腿，当即气血翻涌。</p>
听程千仞三言两句讲完前因后果，徐冉茫然地看着顾雪绛。</p>
“等等，我脑子慢，让我想一会儿。”</p>
打了一辈子魔族，自己成了魔族；爬了九夜黑塔，只和林渡之说了一句话。</p>
现在要鹿没鹿，要啥没啥。</p>
她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还行吧，没死就好，不用给你扫墓。以后也要惜命，活着最重要。走，上船。”</p>
许多年后，程千仞回忆这一天，非常感谢徐冉及时出现，仿佛神兵天降。他和顾雪绛当时状态都不对劲，看似平静接受命运，内心却处于爆发临界点，继续在气氛压抑的黑塔呆下去，谁也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p>
碧蓝天空下，巨船穿行云海，飞过一座座白色雪山。</p>
经历这一遭大变故，三人反倒看开了，放下过去的沉重包袱，坐在甲板上看风景。</p>
离开程府之后，再没有这样的好时候。</p>
徐冉问顾雪绛：“你真的希望林鹿去成佛？你这种舍己为人，成全人间大善的品格……”</p>
顾雪绛摆手：“没那么高尚。如果他历经诸世苦难，却求不来一个结果，他所承受的磨难，便没有意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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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冉：“有没有结果很重要吗？成佛又不是成功，你当考试啊？”</p>
“还有一个原因，我实在舍不得他难过。”顾雪绛笑了笑，“愿他拥有世间一切喜乐，无忧无惧，得到大自在，大解脱。”</p>
登高塔杀魔王，不是为了带走他，只是为了他。</p>
“那你自己怎么办，以后有什么打算？”</p>
“我们可以讨论一下。”</p>
程千仞较为沉默，一直听他们聊天，此刻突然道：“没得讨论。”</p>
顾雪绛稍怔：“什么？”</p>
“镇东军你回不去，人间容不下你。就算你不是魔王，是顾将军，功高震主，封无可封，要么联姻，要么赐死。王朝适龄的公主，只有温乐……”</p>
徐冉:“你要把温乐嫁给这个**？你还是人吗？”</p>
程千仞：“听我说完，我不可能把温乐嫁给你，所以你要是回来，我就赐死你。”</p>
顾雪绛一头雾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p>
他知道程千仞根本不是这样想的，但为什么要这样说？</p>
程千仞继续道：“所以隐藏魔息，重回人间行不通。作为魔王，你暂时也无法接受住在黑塔吧？肯定得一段时间适应，这段时间我不希望你在雪域任何地方。天下久经战火，需要休养生息。魔族被你打得损失惨重，没二三十年缓不过来，雪域寒潮也过去了，吃饭不成问题。至于王朝，孤的国库实在没钱，孤还欠了几百万外债，不知哪辈子能还上。让农民回到田地，让学生回到学院，总之恢复秩序，富国为先……世间太平无战，你也没事情做啊。”</p>
“所以你只有一个选择。”程千仞拍拍顾雪绛肩膀，</p>
“天地虽大，无处容身，远走海外，投奔旧友。这些就是我为你设计的卖惨思路，去吧！”</p>
顾雪绛总算明白过来，霍然起身：“……你想让我去蓬莱岛。”</p>
“怎么吓成这幅样子，蓬莱岛又不是十八层地狱，难道去不得？”</p>
顾雪绛不答，闷头抽烟。</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