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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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梓从顾晏怀里挣脱出来，心虚地整理一下身上的衣袍，站在原地垂头不语。</p>
那两名太监此时才恍然清醒，急匆匆走上前来，跪倒在顾晏面前：“王爷，可算是找到您了，圣上与太子殿下正派人四处找您呢。”</p>
虽说册封大典被中断，但诏书已发，顾晅已是当朝太子。</p>
顾晏不紧不慢地整了整衣襟，眼底的不满未消：“本王见时辰还早，与爱妃在宫中四处走走，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p>
太监道：“陛下病倒了！”</p>
顾晏脸上未见惊讶之色，不痛不痒道：“既是病了，寻太医便是，找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医治。”</p>
太监神情焦急，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道：“详情奴才不敢多说，还请您先去一趟陛下寝宫吧。”</p>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顾晏也不好在推脱，只得应了下来。</p>
二人被太监领着往靖和帝的寝宫走去。</p>
寝宫外已经围满了人，那瘟疫的传染性极高，为避免感染，太医只留了小部分宫人在寝宫内，大部分都被赶了出来。</p>
一众宫人太监在殿外跪了一片，一时人心惶惶。</p>
二十年前长安发生疫症时，这些人大抵都还小或是并未出生，可就算这样，他们仍听说过那曾害了长安小半数人以及前太子性命的可怕瘟疫。</p>
说来也怪，前不久顾晏刚在江南治愈了瘟疫，怎么好端端的，竟又传回到皇城里来了？</p>
顾晏与叶梓很快被两名太监领到寝宫外，两名太监不能入内，替二人推开门，便不再往前。</p>
二人踏入寝宫。</p>
比起外面，寝宫内格外安静，平静得有些死气沉沉。唯有内室之中，隐隐传来咳嗽之声。</p>
二人走进内室，靖和帝正躺在床榻上，身旁围了一群太医，正在替他细细检查。顾晅安静地站在人群之后，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神情几近漠然。</p>
见二人进来，顾晅朝他们淡淡点了点头：“堂兄，堂嫂。”</p>
几名太医这才注意到了顾晏的到来，纷纷转头朝二人行礼。靖和帝听见响动，瘦骨嶙峋的手抬了抬，喉头发出嘶哑的声音：“……是晏儿吗？”</p>
顾晏眼底显露出一丝厌恶，但很快收敛下来，走上前去握住了靖和帝的手。</p>
顾晏唤道：“陛下，是我。”</p>
靖和帝眼珠动了动，重重地咳了几声，艰难道：“让……让他们先下去。”</p>
“是。”顾晏轻声应下，转头看向顾晅，“太子殿下，你与太医们先出去吧。”</p>
顾晅点点头，示意太医与他出门。叶梓迟疑一下，顾晏朝他使了个眼色，他便也跟着顾晅离开了。</p>
寝殿内一时间只剩下靖和帝与顾晏两人。</p>
顾晏低头看了他半晌，低声道：“陛下，人都走了，您想说什么，直说便是。”</p>
靖和帝抬起眼皮，像是在从他脸上确认什么。可顾晏神情淡淡，没有半分破绽。靖和帝什么也看不出，半晌，他闭眼轻声道：“……解药。”</p>
顾晏道：“没了。”</p>
靖和帝的手骤然收紧。</p>
病来如山倒，中毒后的这一夜像是抽干了他所有的气力，比起前几日顾晏见他时的模样，更加憔悴不堪。他既是用尽全身力气抓紧顾晏，仍一点不妨碍顾晏轻而易举挣脱出来。</p>
不过顾晏没有挣开。</p>
靖和帝手指颤动不已，嘶声质问道：“只有你、只有你接触过芜兰花，你以为朕会信？”</p>
顾晏轻笑一声，淡淡道：“陛下该不会以为，是侄儿给您下的毒吧？”</p>
靖和帝瞳孔微缩。</p>
察觉自己中毒之后，靖和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顾晏。除了这个人，现在还有谁有可能接触到芜兰花的花粉？</p>
顾晏道：“陛下，您也不想想，正是因为侄儿刚医治完这疫症，更不可能转头就用同样的法子害你。更何况，好端端的，侄儿为何要给您下毒？”</p>
自然是因为他用这种法子害了前太子。</p>
靖和帝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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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那弟弟，静王顾翊有多崇敬前太子。那份崇敬有多重，对他的恨意就有多深。</p>
所以，顾翊到底有没有将事情告诉顾晏，靖和帝不敢确定。</p>
他迟迟不敢对顾晏下手，就是担心万一他已经知道了，贸然出手，反倒会使得这件事会被公之于众。他游移不定了许久，在他还没下定决心如何处理顾晏的时候，自己却先倒下了。</p>
芜兰花，这种曾经帮他夺得过皇位的毒花，如今倒戈相向，扼住了他的咽喉。</p>
若说下毒之人，顾晏首当其冲。可事到如今，靖和帝最不敢动的就是顾晏。</p>
因为这个人，或许是这世上唯独拥有解药的人。</p>
顾晏扫了一眼被对方紧紧攥住的手，平静道：“我在广陵查出冯逸海培植毒花，用毒花的根做解药，解了江南百姓的病症后，那些花根已没有剩下。至于那些毒花，陛下当时不愿节外生枝，我便暗中将其全部烧毁，一株不留。”</p>
在查处了冯逸海后，顾晏曾上书靖和帝，将冯逸海给百姓下毒伪造成瘟疫的事情告诉靖和帝。可当时靖和帝的回复却是，未免节外生枝，让顾晏就将此事当做寻常瘟疫处理，并将毒花尽数销毁，莫要在任何地方提及下毒之事。</p>
顾晏顿了顿，温声道：“这些事情，我都是按照陛下的吩咐做的。”</p>
“你——”靖和帝勉力坐起身，像是想说什么，却只是呼吸急促，引得一阵剧烈的咳嗽。</p>
顾晏偏头躲了一下，伸手在靖和帝身后轻抚了几下，淡淡道：“陛下还请保重龙体，虽说解药没有了，但侄儿那里还有可以缓和这病症的药方。若陛下同意，侄儿可将我身边那位大夫请来宫中，为陛下医治。”</p>
靖和帝抬眼瞪他，许久没有说话。</p>
时隔多年，他身边早就没有芜兰花。而原先瑜贵妃也只是将几粒芜兰花的花种交给了冯逸海，让他培植后取花粉下毒。</p>
就算瑜贵妃那里还有剩余的芜兰花种，现在培育根本不可能在七日内得到花根解药。</p>
靖和帝心底忽然一阵悲凉。他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竟会将性命依附到自己忌惮了一辈子的顾晏身上。</p>
顾晏坐在靖和帝身边，神情平静，像是在等他的回答。</p>
靖和帝无可奈何，只得点了点头：“……好。”</p>
顾晏嘴角泛起淡淡笑意，细致妥帖地扶着靖和帝躺下，起身道：“如此，侄儿便去传陛下旨意，从明日起，太医就不必来了，换做侄儿身边的大夫。陛下放心，那汤药侄儿在江南时已经试验过，少说也能保陛下性命一月有余，说不定在此期间，陛下就找着解药了也不一定。”</p>
靖和帝眼眸微动一下，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颓然地闭上了眼睛。</p>
顾晏静静看着床榻上那面带病容的老人，险些要抑制不住心中快意。他爱极了靖和帝这副任人**的模样，不过这还不够，他要续着这人的性命，让他看到更多好戏。</p>
前世今生，他被这人怀疑、算计了多少次，如今终于到了回报的时候。</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