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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人认为下官说错了？递交奏章、觐见皇上这样的事，不是臣子至高无上的荣幸和职责？”</p>
“不、不，上官大人说得、说得对……”</p>
“那既然这是身为臣子至高无上的荣幸和职责，为何丁大人却不屑于面见圣颜，反而要赵大人前来代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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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p>
可怜的赵蒙山很想说，其实丁恍找门人来提交奏章、代替走动已经是常事了。而且进了正泰殿也不一定能见到皇上，只是交给御书房外的笔墨太监罢了。</p>
但是他说不出来，因为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明德前进一步，他后退一步，明德再前进一步，他再后退一步，退到退无可退的时候，赵蒙山整个人紧紧的贴在了墙上，明德毫不客气的上前，一脚狠狠踩到了他的脚面上。</p>
“啊！”赵蒙山的脸扭曲了。</p>
上官明德一句一句的逼问：“为什么丁大人不能前来亲自递交奏章、面见皇上？身为辅政大臣，一举一动都是天下臣子的表率，丁大人此举，是不是在向天下人宣告：其实臣子是不用亲自向皇上呈交公文的？其实臣子是被鼓励纳妾、然后找小妾的兄长来给皇上汇报绩业？是不是丁大人其实是想让皇上屈尊纡贵的亲自驾临丁府，问他要奏章呢？”</p>
赵蒙山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眩晕，上官明德尖刻的、喋喋不休的、仿佛弹子不断**的声音，让他太阳穴简直要爆出来。</p>
他直觉知道自己正在被拽入一个言语的漩涡中去，可是明德的逻辑太强大了，他实在没法对这番看上去义正词严的强词夺理进行辩驳。</p>
就在这个时候，九城巡卫那里传来了尖细的声音：“张公公到——”</p>
赵蒙山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张公公，为本官申冤哪！”</p>
张阔弓着腰，笑容可掬的走了过来，先是恭恭敬敬的给上官明德欠了欠身，又站起来，极其惊讶、极其惶恐的伸手要拉起来赵蒙山：“哎呀！赵大人？赵大人何冤？折杀奴才了！”</p>
……关键就在这里，赵蒙山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蒙受了什么冤枉。</p>
他只是直觉自己被冤枉了而已，但是实际上是什么冤枉，他是说不出来的。</p>
……冲撞侍卫？侍卫是拿着先皇谕旨说话的。</p>
……冲撞命官？上官明德也没有对他动手嘛。</p>
……那么，何冤之有呢？谁做错了什么吗？</p>
赵蒙山愣住了，明德轻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装模作样的咳嗽了几声。</p>
“张公公，……本官感到有些不适……”</p>
张阔十分知情识趣：“太阳实在是太大了……”</p>
“本官有些想回去了……”</p>
“大人一路走好……”</p>
于是赵蒙山就眼睁睁的看着刚才还气势汹汹、凌厉无比的御史言官上官明德，一声一声虚弱的咳嗽着，无限娇怯的，披着一件因为久穿而显得很旧了的棉袍，在灿烂的阳光下，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远了。</p>
不论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那都是一个清廉奉公的、积郁成疾的刚直好官的身影。</p>
那天下午赵蒙山不得不在正泰殿门口跪了大半个时辰，因为据张公公所说，皇上午睡没醒，如果要递奏章，只有等上一会儿工夫了。</p>
于是来往的所有人都看到，不可一世的丁辅政的门生赵大人，跪在太阳底下，手里捧着一本奏章，在张阔满含歉意的注视下，一动也不敢动的等待皇上的宣召。</p>
所有人都知道，那个深蒙圣宠的上官明德，是坚定的站在了夏宰相这一边，处处跟丁家过不去了。丁恍得知了这个消息，气得把手里精致的小窑磁摔了个粉碎，怒道：“上官明德，不就是个黄毛小儿么！仗着有几分圣宠就和我过不去，他以为他长着几个脑袋？”</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