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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万帝身边的一个太监总管一惊，还没来得及提醒那不合体制，便被阿醉一掐手背，赶紧退了出来。</p>
一会儿火狐裘拿来了，阿醉刚要给明德换上，便听乾万帝哼了一声说：“朕自己来吧。”</p>
从来没有伺候过人的皇帝，于是便小心翼翼的在不惊动睡着的明德的情况下，一点一点的褪下了被子给他裹上火狐裘。阿醉匆匆一瞥过去，只看见明德肩胛上一块青一块紫的痕迹斑驳，有的还渗着血迹，不由的暗地里倒抽了一口凉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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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哪里是侍寝，简直就是存心要把人糟蹋死。</p>
乾万帝把明德整个裹在火狐裘里，打横一抱搂在怀里，站起身大步往外走。太监总管忙跟上去问：“皇上这是要去哪里？”</p>
乾万帝一边走一边淡淡地说：“从今以后让他住在朕寝宫里。”</p>
太监总管刚要疾呼这罔顾体制，接下来就被乾万帝另一句话生生的堵住了。皇帝在龙辇前停了步，回头对他低声道：“……一切用度照凤仙宫品级来办。”</p>
太监总管一震。</p>
凤仙宫品级……那是给当朝皇后的待遇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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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恍弯腰低头的进入清帧殿的时候，一瞥之间好像看见皇上怀里搂着个孩子，但是他没有看清楚就赶紧低下了头。</p>
“臣丁恍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p>
乾万帝一个凌厉的眼神打断了他，然后压低了声音，指了指面前的书案：“放上来。”</p>
丁恍赶紧躬身把手里的试卷送了上去。靠近的刹那间他看到乾万帝怀里的少年，单薄的身体裹在火狐裘里，只露出一个鼻尖，苍白得可怕，好像随时都会断气一样。</p>
乾万帝好像很怕惊动那孩子，尽量不发出动静的展开了试卷。丁恍低声道：“禀陛下，太学官谢宏阶大人看过此卷，力争将这位考生点为探花。但是臣看此人言论，便十分惶恐……”</p>
乾万帝一动不动的盯着试卷上的笔迹，瘦骨嶙峋的瘦金体，即使考卷封住了姓名，他也能看出来那人是谁。</p>
“荒**、挥霍、拙政、刚愎、昏庸、残暴、违悖人伦、不得为天下范……”乾万帝一个字一个字低声读过去，冷笑一声：“——响当当的八条罪名啊。”</p>
丁恍深深的低下头。</p>
乾万帝阖上试卷。当初也是在这张书案前，也是这样从身后搂着怀里这个人，手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的教他书法。也是这样初春的天气，空气却冰凉得好像深秋一般，清帧殿外的天穹高远，却没有一只鸟在天际翱翔。</p>
那个时候那孩子才多大一点点？那手清瘦又细嫩的被攥在掌心里，每一处细巧的骨骼都硌着手心，好像稍微用力一握，就能把那骨头都捏碎了溶进自己的血肉里去。</p>
那样好的字，那样斐然的文采，如今就在这张书案上一笔一划的控诉他的罪名：荒**、挥霍、拙政、刚愎、昏庸、残暴、违悖人伦、不得为天下范……</p>
明德浑浑噩噩的睡着，头埋在乾万帝的怀里，轻微的呼**，带起微微的气流，轻轻搔痒着皇帝颈窝上的肌肉。</p>
乾万帝放下试卷，淡淡的道：“此人好文笔。”</p>
丁恍心里一颤。</p>
“那就点为探花好了。”</p>
丁恍抬头看乾万帝，高高在上的天子表情肃穆庄重，好像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真实的情绪。</p>
丁恍三拜九叩，大礼退出：“臣领旨——！”</p>
大概他的声音大了一点，乾万帝怀里的那少年突而咳嗽起来。乾万帝猛地一把抱住他，对丁恍匆匆道：“你去吧。”</p>
丁恍赶紧退出了门。临关门前最后一眼，就看到乾万帝一手紧紧搂着怀里那人，一手抚摩着那人的脸，喃喃的道：“怎么还在咳……乖……渴不渴？要不要喝水……”</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