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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愆旸离开火锅店后径直去了他父亲那边的别墅，还没进门，就听见令秋迟大喊大叫的声音。</p>

“走开！我说了不吃饭！”</p>

王愆旸进门，令秋迟看到他后，立即就改为哭得稀里哗啦的，推着轮椅想去王愆旸那边，但颤抖的手又使不上力气，他喊：“哥，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p>

王愆旸则不紧不慢地脱下大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哭闹的令秋迟，一句话都不说。</p>

令秋迟起初还哭哭啼啼，但看着王愆旸一脸冷漠的样子，哭声也渐渐减弱。</p>

见他不哭不闹了，王愆旸这才开口问：“还闹么？你要还闹的话，我就再等你一会儿，等你不哭了我再跟你说话。”</p>

令秋迟**鼻子，语气里都是委屈说：“我不想带假肢，我看网上说带假肢会磨损肢体，还会发炎，我不想带，我怕疼。”</p>

王愆旸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推着令秋迟在家里走着，边走边问：“你想一辈子都坐在轮椅上吗？”</p>

令秋迟沉默了一下，继而道：“不想。”</p>

“那你在家里闹什么？”王愆旸问，“如果你不想带假肢，可以和父亲还有令阿姨好好商量，而不是选择大吵大闹这种方法。”</p>

“可是，可是我......”令秋迟可是了半天，没有说出后半句话，索性把头一低，一言不发。</p>

王愆旸看着他脑顶的发旋，说：“秋迟，没人能陪你一辈子的。”</p>

回应他的是沉默。</p>

王愆旸淡声道：“朋友不能，父母不能，我也不能，陪你一辈子的只有你自己，如果你不为自己考虑的话......”</p>

他说着，松开了轮椅，但惯性使然，轮椅还是往前挪动了一些。</p>

王愆旸往后退了一步：“那就只能在轮椅上坐一辈子了。”</p>

他清楚令秋迟的脾气，也明白怎么对付这个坏脾气的小孩，一般是顺着他的要求说下去，适当拒绝，有甜也有苦。</p>

这次是难得讲了一次道理。</p>

本来王愆旸是不想说这么多的，但一直有一个坚强的小身影在他脑袋里徘徊，想到这个小身影过得这么苦了还在努力生活，他就忍不住想多说几句。</p>

家里很安静，只有窗外风声时不时刮过，拍打着玻璃窗，反反复复，鱼缸里的几尾锦鲤不知又吐了多少个泡泡。</p>

令秋迟沉默了好一阵才开口说话：“哥，这周你带我去吃好吃的吧，顺便带我把二代的证件办了。”</p>

又是提要求，刚刚王愆旸的一番话于令秋迟而言，可能就像一晃即过的耳边风，或者是一戳即破的金鱼泡泡。</p>

但王愆旸看着他坐在轮椅上的背影，还是答应了：“好，明天就去。”</p>

同一天晚上，元幸坐公交车回家。</p>

他战战兢兢地立在车上，不敢用写了电话号码的那只手抓扶手，生怕蹭掉一个数字，手绷得笔直。</p>

写下一串电话号码的时间并不长，但元幸却把那时候的感觉记得清清楚楚。</p>

水性笔的笔尖戳在掌心上，按着数字的走向缓缓带出一阵阵酥痒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逃离。但又有一只大手锢在背后，使其无法挣脱，大拇指的指腹抵在中指与无名指之间，微微摁出一个印子，余下四指则温柔地贴在手背上，掌心干燥又温暖。</p>

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温度。</p>

元幸将这只手小心翼翼地揣在口袋里，时不时缓缓地握一下，似乎这样可以重温那转瞬即逝的温暖一样。</p>

到家后，元幸又急急忙忙地翻出纸笔，将手上的号码记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