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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北杨正撑着窗台全神贯注地往楼下看, 江尧敲门的动静吓了他一跳, 瞪着眼转过身。</p>
“干什么你？！”看见是江尧，他表情变了变，绷着脸不说话。</p>
江尧先观察到他手上换了个新保温杯, 不太自在地揉揉鼻子, 关上门进来。</p>
“杨哥。”江尧喊他一声。</p>
“别, 受不起。”顾北杨懒得看他，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前, 把保温杯扥在桌上, 拖着鼠标在电脑上乱点, “我算老几啊？”</p>
江尧在心里叹了口气。</p>
“你来干嘛啊？昨天那一脚没踢过瘾？”顾北杨说, “受隔壁启发再来打我一顿？”</p>
“昨天是我不对。”江尧打断顾北杨的阴阳怪气, 直接说, “我太冲动了。”</p>
顾北杨从电脑后面看他一眼。</p>
“我是来道歉的。”江尧挺认真地看着他，“不好意思杨哥。”</p>
“就完了？你来说一声你当这事儿就过去了？”顾北杨端起保温杯吸溜着喝一口，杯口浮着傻大俩红枣, 堵得严严实实，江尧看着都替他费劲。</p>
“你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我就过来道个歉。”江尧说。</p>
顾北杨又盯着他吸溜两口, 没立即说话, 江尧也就这么看着他，难得没把心里那点儿不耐烦挂脸上。</p>
楼下还闹哄哄的, 顾北杨没关窗, 动静都听得一清二楚, 不知道哪个系的学生欢天喜地地来了句“哪个**被揍了”？</p>
“你是真潇洒啊，江尧。”顾北杨终于又说话了，慢悠悠地叹了一声，像感慨又像讥讽。</p>
“还行吧。”江尧笑了笑。</p>
“别跟我耍贫啊。”顾北杨往椅子上一靠，那副招人烦的架势又端出来了，“现在过来说得好听，早干嘛去了？昨天跟我这儿发什么疯？”</p>
“昨天不得等你先消消气我今天才好过来。”江尧说。</p>
“你丫儿少给我扯淡！”顾北杨指他一下。</p>
顾北杨平时说话做事都拿着老夫子的派头，信奉的是“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这一套，恨不得往身上背俩剪刀真去给祖国当园丁，东戳戳西戳戳，什么都忍不住掺和两剪子。</p>
要是小学初中也就算了，别说大学，高中都没人吃这一套，看他那副老气横秋的模样烦都能烦死。</p>
江尧烦他挺久了，还是头回听他这么……青春洋溢地骂人。</p>
“没看出来啊，”他没忍住笑了一声，“社会我杨哥还会这么说话。”</p>
“平时那是给你们留着面子。”顾北杨翻他一眼，“一群不知道感恩的东西，真当谁乐意管你们闲事儿？”</p>
“嗯嗯嗯，我的错。”江尧憋不住地想笑，低头掸掸外套忍住笑意，“歉我道完了，您看着处理吧，我上课去了。”</p>
他说完真转身就要出去，顾北杨“嘿”了一声，喊他：“给我回来！”</p>
“真当学校是你家啊这么随便？”他皱着眉瞪江尧，“你跟我好好说说，你昨天为什么一听你哥打了个电话就抽风，你是不是有什么心理障碍？”</p>
这**什么问法啊，没听说过聊心理障碍还有打直球的。</p>
“有没有心理障碍都被你问出障碍了。”江尧有点儿心累，“你平时问话不是走山路十八弯风格的么？”</p>
“你别说有的没的，”顾北杨清清嗓子，“还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跟多有担当似的。我处理你什么？我就算跟院里提申请把你给开除又有什么意义？”</p>
顾北杨十指一交叉，往前倾倾身子看着他，认真地说：“江尧，你家里的情况我不了解，但是身为你现阶段的辅导员，你在校期间的身心问题我都是要负责的，我得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为什么，你有什么问题要及时跟我沟通，明白么？”</p>
“啊——”江尧懒洋洋地答应一声。</p>
“昨天是在办公室，要是在街上呢？在马路上呢？在……”顾北杨张张嘴，断词儿了，“在什么危险的地方呢？你想没想过你那一脚要是把杯子从窗户踢出去，砸谁脑袋上，这个责任你担得起么？”</p>
“我也是从你这个年龄过来的，我知道你觉得我说的都是废话，你肯定在想哪来的那么多如果，但很多如果一旦发生了你哭都来不及。”</p>
“不要拿肆意妄为当做自己牛逼的资本，暴躁和暴力解决不了问题，一个连自己脾气都控制不了的人，能指着他干成什么事儿？”</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