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外 (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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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巍跟在后头，低声问道：“娘娘，提督他……”</p>

“怎么，在你的心里头，他又变成提督了？”袁萝瞥了他一眼。</p>

这家伙也不知道连延秋怎么教导的，身为宦官，却颇有读书人的清傲脾气，得知连延秋背叛之后，痛恨不已，每次称呼，都叫“那个奸贼”称之，坚定地划清界限。上次他跟着袁萝一起被俘虏到京城，被蔡云衡安置在了一处牢房里，倒是没有吃什么苦头。直到大捷之后，才被放出来。</p>

七拼八凑知晓了整个事情经过，程巍大哭了一场，对这个从少年起就教导他的人又重新恢复了敬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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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臣误会了提督，眼界不足，没有看到提督高瞻远瞩的一面。”他露出惭愧的表情，“也许正是因此，他才没有将计划透露给臣知晓。”</p>

袁萝：……这家伙都在脑补些什么啊。</p>

见袁萝没有说话，程巍犹豫半响，小心翼翼望着她：“娘娘准备怎么处置提督？”</p>

“你有什么看法？”</p>

“提督之事，也非臣这等人能擅自评价的。臣知道，以臣子论，他罪行累累，不能饶恕。但……终究也是为了国事操劳……”</p>

看着袁萝的表情，程巍鼓起勇气继续说着。</p>

“其实，七天前大理寺抓获了一名罪人，此人自幼因为家贫投奔亲戚，亲戚家中无儿子，对他颇为慈善，不仅当儿子养大，还教导读书写字，他年龄渐长，见亲戚独生爱女生得美貌，十分爱慕。但这位小姐早已与青梅竹马订婚，情投意合，拒绝了他。他因爱生恨，趁着城破之时，竟然将其养父母还有未婚夫一并杀害，将小姐囚禁地窖凌、辱。当时兵荒马乱，也无人注意。如今百姓返城，未婚夫家人找上门来，又被其杀害，这才被邻居发现线索。此人罪大恶极，按律理应处死……”</p>

袁萝：？？？“你要说什么？”</p>

“呃，臣想说，这个人臣看过，身形与提督颇为相似。”</p>

袁萝立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嘲讽地笑道。</p>

“此人杀一两户，七八人，便是罪大恶极，而他灭千百户，杀千万人却可以逃过一劫。世人常说，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便是这样的道理吧。”</p>

程巍立时跪地，冷汗潺潺，不敢再说。</p>

袁萝遥望着掩映在一片飞雪琼华中的小楼，轻叹一声，缓缓收回了目光。</p>

***</p>

天阁关建在崇山峻岭之中，陡峭的山道之上，高耸的山脉顶端，巨石垒砌险峻的城墙几乎与这雄浑的山脉融为一体。难以想象当年建造这一处关隘，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p>

顾弈站在城墙上，凝望着关外的风景。</p>

其实已经看过无数遍了，从小时候跟着父亲来到北疆，他的童年和少年时光，很长一部分都是在这里度过的。</p>

父亲驻守的十几年里，这座雄城曾经牢不可破，直到数年前，因为那一场惨败，这座城池数度易主。最近一次是在五天前，从北戎的管辖再次回到了天裕的手中。</p>

在北戎皇帝降表递上后，他和苗子方分别统帅大军，前后夹击，天阁关内孤立无援，守关的大将虽然是康俨的亲信，但面对粮草箭矢耗尽，主君兵败身亡的现状，也知道再守下去是一条绝路。在顾弈他们送上北戎小皇帝的亲笔劝降信后，守关大将犹豫数日，开城投降了。</p>

天裕一方兵不血刃，就进入了这座易守难攻的城池。</p>

如今站在城头看着熟悉的风景，却已经是完全不同的心情了。</p>

苗子方站在顾弈旁边，在锯齿状的瞭望台上摸索了一阵子，终于摸到一处雷霆形状的缺口，露出笑容，“我记得这还是七年前，守城的时候，我跟一员北戎大将过招，一刀砍下的痕迹。之后你二哥他们还不肯相信，说不可能砍得这么深，哈哈。”</p>

顾弈和韦曦、左冰凡几个都凑上去细看，那一处刀痕果然极深，刀背都埋入其中了，几乎将一整块岩石劈成两半。要知道天阁关的城墙使用黑铁岩垒就，外头灰泥浇筑，普通长刀砍在上面只能留下一片浅痕，难怪顾缜他们不肯相信。</p>

也可以想象当时情况多么危急，才让苗子方使出这种巨力。</p>

“那一场仗是咸宁末年最激烈的一场，北戎那边来了二十万人，最危险的那一次攻城战就发生在腊月，持续了足足四天，一度被他们占了东头的集兵台，全靠大家齐心协力才转危为安。就在那短短四天里，五千多兄弟没能从城墙上活下走下去。”说到最后，他有些黯然。</p>

望着遥远的夜色，却又很快振作起精神：“往事已矣，将来应该没有这么多大战了。”</p>

这一趟北戎请降归附，至少换来边疆二三十年的安宁。</p>

苗子方目光落在顾弈脸上，满是欣慰。“这还是你的功劳。”</p>

当初九死一生的计划，本想着最大可能地扰乱北戎后方，随同北上的人都有将性命留在那里的觉悟。却没想到顾弈不仅走出了一条生路，还走的如此辉煌灿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