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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程的时间容萤催得很急，因为怕陆阳找上来，恨不能立刻就上路。</p>
如今她心里认定了陆阳和端王那边是串通一气的，至于有什么理由，暂时还猜不到。也许是想牵制她，也许是要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和父亲有关的东西，总之目的不纯。</p>
容萤觉得自己还是太年幼，有些事情参不透，想不明白，更看不懂人情世故。若是她能再大一点就好了，再大一些，就不怕被人骗了。</p>
一听说她下午就想出城，杜玉不免有些吃惊，“这么早？会不会太仓促了，夜里可能赶不到驿站。”</p>
“顶多就是在马车里睡一夜，之前同爹爹上京的途中好几晚都是这么过来的，不要紧。”</p>
“可是……”他还在犹豫，似乎在顾及什么，来来回回的踱步，半天没个答复。容萤不由奇怪，“你不是老嚷着想见王爷么？早些到襄阳不就能早先见到他了？”</p>
“话是这么说，不过也太赶了……”</p>
她不以为意，“当然要赶了，又不是去游山玩水的。”</p>
“可是……”</p>
到底拗不过她，杜玉琢磨了一阵只得答应下来。</p>
将近傍晚的时候，一架不起眼的平头车从荆州城北门驶了出去，迎着风，卷起满地烟尘。</p>
杜玉和车夫一同坐在车外，容萤则在里面斜斜靠着，一径出神。</p>
车子颠簸，冬天黑的早，窗外早已看不见什么光亮。她捧起水袋灌了一口，冷水顺喉而下，激得浑身战栗。</p>
视线不经意落到身上的这件衣衫，容萤摊开手，仔细瞧了瞧袖摆。</p>
其实，也没有她说的那么坏。</p>
绣纹繁复而精致，面料很厚实，穿上去略显隆重，但是挺好看的。</p>
不得不承认，陆阳在许多小细节上很迁就她，他似乎对她的了解不仅仅是在喜好上，那种感觉……像是相识了很久一样，说不明白。</p>
容萤爬到窗边去，撩开帘子，立刻有冷风灌进来。</p>
乍然想起数日之前，相同的举动，相同的地方，母妃还轻轻将她抱回怀中，担心她受凉。</p>
只可惜，现在无论她做什么也不会有人来责备她了。</p>
原来物是人非，是这么个意思。</p>
她索性把整个头都伸出窗外，贪婪地吹冷风。</p>
荆州城已消失在身后，官道两旁的农家灯火阑珊，黄昏在天边留下一抹浅淡的颜色，头顶上的鸟雀呼啦啦飞过去。</p>
不知为何就想到那天夜里，他躺在床上嗓音低低的哼着那首曲子。</p>
容萤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把这首歌唱出如此哀伤的语调，在那个低吟声中，像是藏着很多心事，突然回忆起来，竟莫名生出些许心酸。</p>
他会不会正在城里找自己？</p>
容萤把帘子放下，坐回车内。</p>
陆阳这个人有太多的秘密，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和他走一起。</p>
等到了襄阳就好了。她宽慰自己，到了襄阳，找到舅舅……一切就能雨过天晴吧。</p>
前路有些灰暗，容萤心中并没有底，但是又别无他法，因为从那天夜里开始，就注定了她今后的人生必须得一个人撑下去。</p>
马车行了两日，天公不作美，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使得行进的速度也变慢了许多。</p>
碍于身份的缘故，杜玉基本上是在车外呆着，容萤独自坐在车内，没有人陪她说话，时间一长也感到十分难熬。</p>
等到第三天日落西山之际，车子才摇摇晃晃进了一座小镇。容萤在窗前望了一会儿，打起车帘问道：“这是哪儿啊？”</p>
杜玉闻声回头，“江陵境内的白云镇，天色太晚了，咱们在这里歇一宿。”</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