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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市多山，李明霞的家就在那大山之中。</p>
从火车站去往她家的一路，要换乘各种交通工具。</p>
先是纪随州开车，开到山脚下的某个小村落时，就没路可开了。纪随州下车请个老乡抽了根烟，问清了上山的方法。</p>
于是纪大董事长平生头一回坐上了农用拖拉机。</p>
尹约坐他旁边，总觉得想笑又不敢笑。他们两个和这个环境实在格格不入。</p>
纪随州倒还坦然，只一路不停地抽烟。烟丝淡淡的味道冲进尹约的鼻子里，夹杂着山林间特有的绿叶清香，倒让人心肺清明。</p>
如果只是来踏青的话，尹约会很喜欢这次的旅行。</p>
路不好走，拖拉机的避震几乎没有，尹约感觉自己被颠得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屋漏偏逢连夜雨，走到一半居然真下起雨来。</p>
开拖拉机的大叔见怪不怪，说山里的天气就这样，一会儿晴一会儿雨的，所以衣服一天要湿好几回。</p>
尹约他们都没带伞。她在拖拉机后头翻到把老旧的破伞，打起来给纪随州撑着。人家好歹身份贵重，万一淋坏了，谁来带她走出这座大山啊。</p>
伞太小，又有洞，两人坐得有点开，尹约大半边身子露在外面，很快就淋成了落汤鸡。她昨晚没睡好，这会儿又淋雨，冻得直打喷嚏。拿伞的手露出一小截白嫩嫩的手臂，总在纪随州眼前晃荡。</p>
尹约有点尴尬，可喷嚏怎么也止不住，就跟开了闸的水似的。她伸手进包里想拿纸巾，另一边拿伞的手一歪，伞尖就戳到了纪随州的脑袋。</p>
第一下对方没反应，第二下纪随州开始皱眉。戳到第三下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轻咳两声。尹约拿着纸巾望着他，眼神有点茫然。</p>
突然手里一空，伞被对方拿了过去，纪随州挪动身子，整个人完全坐了过来。两人的湿衣服贴在一起，冰冰的。</p>
纪随州把伞置在尹约头顶，不发一言。烟早就不抽了，但身上的烟味儿还在，浓得连雨水都化不开。</p>
尹约望着连绵的雨幕想心事，突然拖拉机被块石头硌了一下，尹约没防备整个人跳起来，随即又撞到纪随州身上。</p>
“不好意思。”</p>
她赶紧坐直身子，还象征性地给对方拍拍衣服。纪随州扫她一眼：“有灰尘吗？”</p>
就算有也早叫雨水冲没了。</p>
尹约冲他尴尬地笑笑，腰背挺得笔直，目光直视前方，只当那些野花野草是这个世间最美的风景。</p>
过了一会儿，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她扭头看看手，又看看纪随州。</p>
对方一脸理所当然：“你要掉下去，我还得让人停车把你捞上来，麻烦。”</p>
一个“捞”字十分形象，尹约看看下面满地的烂泥，想了想没把他的手推开。</p>
她一心盼着雨赶紧停，可老天爷存心和人作对，雨势非但没减小，反面越下越大。从一开始的小雨转中雨，最后竟成了瓢泼大雨。</p>
那把破伞形同虚设，尹约和纪随州很快就全湿透了。于是纪随州索性把伞一扔，但另一只手依旧搂着尹约不放。</p>
两个人各怀心事，谁也没说话。</p>
难熬的沉默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拖拉机终于停了。</p>
尹约看着不远处一排排的农家房，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感叹一句：“总算到了。”</p>
正巧开拖拉机的大叔下车来，听到她这话便无情地打击了一句：“哪儿，还远着呢。我这车只到这里，你们要么走路，要么坐牛车上去。走路的话有两个小时也就到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