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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上其实就写了十二个小字——</p>
布条浸香，系于铃上，挂于东窗。</p>
夏念从旧衣服上剪下来一个干净的白布条，又用桂花精油浸湿，将它绑在了一个风铃上，挂在了家里唯一朝东的窗户上方。</p>
铃铛随风叮当作响，桂花香气随风飘散，沁人心脾。</p>
夏念挂完铃铛，等了一下午，也没见要妖仙出来。</p>
反倒是东窗阳台上栽种的几盆花，在桂花精油的香氛影响下，纷纷冒出了小花苞。</p>
其实，她也不确定这是不是召唤妖仙的方法。</p>
只不过，这瓶桂花精油和一般的精油不同，留香时间特别长，到了晚上，朝着东窗的房间里还是弥漫了一股淡淡的香气。</p>
所以，夏念决定先将它多挂一段时间。</p>
晚上，灼华还是没从书里出来。</p>
临睡前，夏念去查看一圈小妖们的情况，见他们都乖乖地躺下睡觉了，她才回到自己的房间。</p>
躺下后，她竟然失眠了。</p>
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整理一下。</p>
她侧身躺着，望着窗外的月亮。</p>
今天的月色已经很漂亮。</p>
——不知道仙界的月光是否也和人间界的一样？</p>
她想起，灼华曾经也是妖仙。</p>
他也去过仙界，还比她多活了几百年。他经历过的，都是凡人无法想象的。</p>
夏念忽然产生了一阵淡淡的寂寥感。</p>
可能，她从来都没了解过真实的灼华……</p>
然后，她又想到，或许对于灼华来说，消失或是死亡的概念，都与普通人类完全不同吧，所以他才会淡定地接受生死，丝毫不为所惧。</p>
可他大概没想过，若是他有一天不在了，小妖们会有多么难过……</p>
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很短，可他们却已经习惯了彼此的存在，就像是多年前便相识的朋友，又像是家人。</p>
想到这里，夏念竟觉得鼻子有点发酸。</p>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她背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p>
她翻个身，却看到夏小画正垂手默默地站在自己床边。</p>
他身上正穿着深灰色的宽松款睡衣，显得他的身材更加纤细单薄，皮肤更加苍白。</p>
“怎么了？”夏念勾起唇角，“睡不着？”</p>
夏小画微微点头。</p>
他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便签本，在上面写了一行字。</p>
“夏念，灼华老师会离开我们吗？”</p>
夏念惊讶:“为什么这么问？”</p>
夏小画迟疑了一下，又写：“我那天偷听了你们的对话。对不起。”</p>
夏念：“……”</p>
她沉默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夏小画的脑袋。</p>
“我会保护灼华老师的。”她的嘴角微微翘起一个笑意，“放心吧。”</p>
夏小画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点。</p>
他默默地点了一下头，可片刻之后，却又皱眉摇了摇头。</p>
他低头写道：“可我也不想夏念遇到危险。”</p>
夏念愣了一下。</p>
“放心吧，我不会的。”</p>
夏小画幽暗的绿眼睛望着她片刻，忽然就低下了头。</p>
他的嘴唇微微抿起，眉头紧锁。</p>
见他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夏念心中暗暗叹息。</p>
蒲公英妖是几只小妖里最早熟，也是最心思敏感的一个。夏念知道，他一定隐约察觉到了这次这件事的严重性。</p>
夏念沉默了一下，竟一时间想不出安慰的话来。</p>
她只好再次摸摸夏小画柔软的白色发丝。</p>
“明天还要上学呢……回去睡觉吧。”</p>
夏小画却没有动弹。</p>
他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p>
见他这副模样，夏念只好叹口气。</p>
她起身往旁边挪了挪，又拍了下自己旁边的枕头。</p>
“过来躺着吧。”她笑了笑，“我陪你。”</p>
夏小画迟疑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在夏念身边躺了下来。</p>
瘦小的男孩子胳膊规规矩矩地放在身体两侧，在床上躺得笔直，却只是到了夏念身高的一半。</p>
夏念给他盖起被子，然后又拍拍他单薄的肩膀。</p>
说起来，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哄小画家睡觉。</p>
自从小画家化形以来，他一直都是独自一人睡，从来不需要别人陪着。反观夏小白他们，隔三差五便抱着枕头偷偷爬上夏念的床，非要她亲亲抱抱才肯睡觉。</p>
之后，夏念便也躺了下来。</p>
她按照自己的小时候的记忆，一只手搭在夏小画的身上，有节奏地拍了拍他的身体。</p>
虽然她知道小妖并不是小孩子，可面对这些小家伙，她总会不由自主地按照对待孩子的方式对待他们。</p>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人类的母性本能。</p>
拍着拍着，夏念竟然便有点困了。</p>
于是她打了个哈欠，渐渐地合上了眼睛。</p>
夏小画悄悄地拉起被子，挡住了自己的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绿眼睛。</p>
他瞥了一眼身边的夏念，望着她的睡脸。</p>
隔了一会儿，他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跟夏念对视了片刻。</p>
他伸出手，手指碰了一下夏念的脸颊，又迅速地缩了回去。</p>
苍白的小脸上，泛起了一丝淡淡的红晕。</p>
“夏念？”他小声沙哑地叫道。</p>
夏念没有动弹。</p>
她竟然已经睡着了。</p>
夏小画轻轻地用小手指勾住了夏念的一缕发丝。</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