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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玄宁为倒药的事赔了不是，到了晌午，却发现苏吟还是没把白布给撤了。</p>
他便去跟苏吟打商量，结果苏吟说：“皇上认错是另一回事，是否好好喝药是另一回事，这事却偏是奴婢的分内之职。所以这布，奴婢不能轻易撤了。”</p>
“……君无戏言，朕不会骗你的。”沈玄宁一脸犯了错的模样，顿了一顿，又说，“再说，你看这到处都是白的，跟灵堂似的，多不吉利啊。”</p>
“那奴婢叫人把它们换成明黄色！”苏吟说着就要走，被他一把拽住：“算了算了……”</p>
他重重地吁了口气：“这样行不行？日后朕喝药的时候再也不把你支开了，你盯着朕喝不就放心了？”</p>
苏吟要的就是这个话，听完之后心满意足：“那行！”</p>
接着她就干脆利索地叫来了宫女，把各处花盆上蒙着的白布全撤了。沈玄宁一脸无奈地睇了她半晌，揉起了太阳穴：“你绝对是上天派来治朕的。”</p>
“什么？”苏吟没听清楚。</p>
沈玄宁肃然：“没什么。你去外头跟他们说一声，若周至明来了，赶紧请进来，朕有事找他。”</p>
楚霁带兵出征，折子仍是按沈玄宁吩咐的三天上一封。在他的折子上到第四封时，朝中对兵部尚书周至明、兵部侍郎顾墨白的弹劾已变得热火朝天。</p>
滥用职权、买官卖官、行贿受贿、私占民宅……各条大罪如同雪片般飞到沈玄宁案头，每一条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p>
其中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沈玄宁一时不好判断。但他到底还心里有数，知道这二人就算有错处，也绝非这般十恶不赦。</p>
第十三天，躲在后面安静了多日的胡骁终于亲自上了道奏折，折子里措辞严厉、大义凛然，要皇帝“秉公处置”，治周至明和顾墨白的罪。</p>
当天下朝后，沈玄宁气得踢翻了乾清宫里的香炉：“朕倒是小看他了！”</p>
满屋子的宫人唰然跪地，无人敢出声。苏吟瞧瞧那铜质的香炉，也没法自己去扶，只好任由香料的灰烬在地毯上那么灼着。</p>
而后她安安静静地到旁边沏了茶：“皇上瞧着不像是生他的气，是生自己的气。”</p>
沈玄宁咬了咬牙，沉叹：“是！”</p>
他是生自己的气，气自己着了胡骁的道。</p>
在周至明抱病不出时，满朝都在找顾墨白麻烦。他为让顾墨白避风头，才让他随军当了军师，这才到了今天的地步。</p>
——今天胡骁上奏说，该把周至明收入天牢，也该把顾墨白押解回来，一并先审清再说。</p>
盘问官员不是大事，甚至革职查办也不是大事。但顾墨白已经随军去了前线，临阵换将就是大事了。</p>
他若答应，军中难免人心不稳，到时就不得不派胡骁这“威望更高”的老将前去坐镇；可他若不答应，现下文武百官的呼声也不是随便敷衍一二就能过去的。</p>
如他开口以动摇军心为由拒绝胡骁，那更是给了他们直接提出让胡骁去坐镇的机会。</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