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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p>
“多吃一点。”</p>
成芸抬眼，李云崇笑着说：“当归补血调和，桂圆健脾安神，这道菜我做了十几年，火候掌控不比任何大厨差。”</p>
成芸点点头，又吃了一口。</p>
李云崇坐在她的对面看着。成芸又瘦了，本来已经没有几两肉，如今更像一根竹签一样。不，不是竹签，李云崇心眼眯起，应该是钢签才对。</p>
这是周东南消失的第十五天，他记得跟成芸一样清楚，这也是最后一天——周东南的拘留今天就会结束。</p>
他给她半个月的时间思考，她该懂了。之后他找人把那男人一打发，一切还在轨道上。</p>
那她现在懂了么？</p>
她变得越来越坚硬。故事被重新书写，就像王齐南消失时一样，她硬气地挺着，承受一切。</p>
反倒李云崇焦躁了。</p>
“我明天也不会去上班。”成芸说。</p>
李云崇没有马上回答，自顾自地掏出烟来抽。</p>
成芸拨开鸡肉，“你找个人接班吧。”</p>
李云崇吐出烟，轻声说：“小芸，不要闹。”</p>
“你要是担心那些老账被翻出来，可以让曹凯接，他都是知道的。他接我的活不会有问题，他做得总会比我这个半吊子——”</p>
“你再说一句。”李云崇打断她，低沉地说。</p>
成芸看向他，“我本来也不怎么会你们那些，这几年要不是你分心帮我，公司肯定亏损的。”</p>
李云崇压着怒气，鼻息渐劲。</p>
“什么叫‘你们’？”</p>
我跟谁是“你们”，你又跟谁是“我们”。</p>
成芸不以为意，说：“哦，这个，就是你们了。”</p>
说的人无心，只图简洁省事，听得人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p>
“成芸——！”</p>
李云崇的愤怒来得始料未及。他气得烟扔到一旁，直接站了起来。</p>
他心中有火在烧。</p>
他只承认愤怒，不承认嫉妒。</p>
“你还有没有点良心？你也知道你做公司会亏损，你怎么不想想为什么？多久了，我教了你多久了？你学会哪怕是一点没有？扪心自问你到底有没有认真过，我教的东西都去哪了？”</p>
成芸安静坐着。</p>
她越安静，他心里的火烧得就越旺。</p>
“十二年了成芸，十二年了！你吃过的亏都忘了么？”</p>
成芸微怔，语气茫然，淡淡地问他：“我吃过什么亏？”</p>
李云崇见她这样，终于忍不住，用牙磨血似地念出那个男人的名字。</p>
“王齐南。”</p>
“啊……”成芸恍然，她点了点头，“南哥……”她陷入回忆，半晌失笑，低声说，“我有点记不清他的长相了……我就记着他凶……”</p>
是真的凶，爱人爱得狠辣。生性的烈酒，兴头上恨不得拿刀剁了你。</p>
李云崇听到她说她记不住王齐南的长相，稍稍宽心。</p>
他没有提醒她那个男人一头板寸，断了右眉。</p>
李云崇隔着那碗归圆炖鸡汤对她说：“当初你跟疯子一样，为了那个杀人犯，吃了多少苦。到头来呢，他还不是走了。他给你带来了什么？人要有记性才行，你现在再回想以前，是不是觉得自己傻？”</p>
成芸不语，李云崇拨开鸡汤，拉住她的手，骨瘦如柴的手。</p>
“小芸，爱不是那样的。那种爱带来的除了伤害，什么都没有。”他说着，看到成芸苍白的脸，难得的也激动起来。“我恨的，小芸，我很恨这些**不是的人，他们这么缠着你，这么消耗你。你吃过那么大的亏，为什么不长记性，为什么？”李云崇恨铁不成钢似地说，“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了！”</p>
时间慢慢地流过，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噼里啪啦地声音搭在巨大的玻璃窗上，远处雷声阵阵。</p>
成芸抬起头。</p>
先是看到了李云崇微微松弛的脖颈，又看到他疲惫衰老的脸庞。</p>
这些日子，他跟她一起熬着。</p>
成芸反手握住他，说：“崇哥……”</p>
“别这么叫我。”</p>
成芸抿了抿嘴，又道：“李云崇，我跟王齐南……我们俩……”李云崇眼皮微跳，时隔十二年，她再提起那个男人，声音依旧带情。</p>
成芸有点哽咽，顿了好久，才鼓起一口气迅速说：“这辈子，我跟南哥没缘。可……”</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