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安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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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毅和图雅带人一路往西,到了清准边境,留下其他人策划接应。他二人进到准噶尔,先去图雅母亲之处。</p>
图雅的母亲仍然健在,弟弟布日格德接替去世的生父做了村落的首领,几年里打探不到图雅的消息,只道她和大王子一家凶多吉少,不意平安归来,欢喜得不敢置信,流着泪感谢佛主保佑。</p>
他们在村里住了几日,一边托布日格德打听怡安的消息,听说大汗原配哈敦在博克塞里去世,王子噶尔丹策零料理葬仪。</p>
图雅深惧噶尔丹策零,只怕万一怡安跟了他往西去,要吃亏。两人连忙往博克塞里赶,遇上往东走的清军小队,得知怡安不去伊犁,暂时放心。噶尔丹策零派了手下几个武士在准噶尔境内护送怡安。两人不敢冒然露面与怡安相认,只悄悄坠在队伍后面。</p>
正奇怪他们的路线,听到士兵们谈话,得知是往乌伦古湖而去,不由大喜。这世上还有几个人对乌伦古湖行宫一带比图雅更熟悉?料想大队清兵和准噶尔武士多半不会进入行宫内部,怡安却是一定会去,正是见面相谈的好机会好地方。对于行宫闹鬼的传说,二人也甚为不解好奇。</p>
怡安一行安营扎寨,筱毅和图雅也在林中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准备休息一下,养足精神,明日再去查那个鬼是怎么回事。筱毅机警,夜间发现远处林中闪烁的一点火光往行宫而去,猜测怡安耐不住,夜探行宫,连忙叫醒图雅跟了上来。</p>
黑夜里,图雅认路的本事并不比萨娜强,恐怕惊动怡安的卫队和行宫里的人,二人不敢出声,只好凭借筱毅的眼力和机警,远远跟着怡安手中的灯笼。</p>
怡安冒冒失失直闯行宫。萨娜反常,怡安受袭,二人离着还有一段,救援不及,只好出声示警。怡安摔倒在树荫里,蜡烛熄灭,筱毅只好听着萨娜的嘶鸣摸索过来,得知行宫里埋伏的是阿格斯冷,才敢出声叫唤,后来根据哭声确定她的方位,费了一番力气寻到她,听她哭得凄惨,只道受了重伤,心中又急又怕。</p>
图雅和阿格斯冷也慌了,顾不得多说其他,齐齐摸黑跑到她身边。</p>
“你用什么打伤她的?”黑暗中看不清究竟,图雅又气又急,对原以为再见不着面的丈夫全无久别重逢的喜悦,张口就是抱怨。</p>
“就是颗小石子。我不知道是她。我没使大劲,没想伤人。”阿格斯冷也吓坏了,手足无措地解释:“我看见她这么顺利就走了进来,有点奇怪,一直没动手,想看看怎么回事,可她刚才差点踩到父亲的坟头。”</p>
父亲?图雅和怡安都怔住了。</p>
怡安率先问出口:“爸爸不是战死,埋在宰桑泊吗?这里怎么会有爸爸的坟?”</p>
“我把父亲的骨殖移到这里了,还有思想的。”</p>
“思想?就是爸爸的黑马?萨娜她妈妈,是不是?怪不得萨娜发疯地刨地,是想找她妈妈吧。”</p>
“怡安,你还好么?有没有受伤?”听她说话顺溜,筱毅略略安心。</p>
怡安动了动,发觉胳膊腿儿完整,大概除了撞出点淤青,完好无缺,连忙坐起来:“我很好,没受伤。爸爸的坟呢?在哪里?”</p>
“就在你身边。”</p>
怡安伸手去摸,果然发现一块隆起的土包,想到四岁以后再没见过父亲,甚至记不得他对自己的疼爱,想到父亲一生英勇,死得壮烈,身后凄凉寂寞,不禁又伤心起来,趴在地上呜呜低泣。</p>
图雅和阿格斯冷也很悲伤,跟着落泪。</p>
明明是久别重逢,该喜出望外的时候,却闹得——筱毅这个外人不知怎么安慰,想起怡安的马还倒在地上,过去扶起,不想萨娜站起来又接着刨土,没奈何只得摸着缰绳,将它紧紧绑到边上一棵树上。</p>
萨娜发疯似的想要挣开,四蹄乱踢,高声悲鸣。筱毅冷不丁被它重重踢着了一下。</p>
怡安走过去抱住它的脖子,拍打**,凑在它耳边低低地说:“萨娜,安静!你妈妈在这里,可它死了,你就是扒开土,也见不着了。萨娜乖,不吵你妈妈和我爸爸睡觉。”便说边掉泪,搂着萨娜哭个不停。</p>
萨娜渐渐安静下来,将头挨在她腮边磨蹭,又拿**她,表示安慰。</p>
三人看得伤感。好一会儿,筱毅叹息道:“好容易见面,原该高兴才是。这里黑灯瞎火的,天又冷,能不能换个地方聊天?”</p>
阿格斯冷这才反应过来,忙说:“到行宫里面去吧,把壁炉点起来,就不冷了。”</p>
筱毅劝住怡安。阿格斯冷解开缰绳去拉萨娜,不想萨娜却不肯动,定要守在阿格策望日朗和思想的坟边。四人无奈,只得由它去。</p>
刚要往行宫走,就听林子外人声马鸣一阵噪杂。筱毅叹了口气:“怡安,是你的卫队,在找你。”</p>
冬夜静谧,萨娜的嘶鸣声传出老远,惊动了营地守卫。察觉怡安不在帐中,她的爱马也不见了,队长恐怕这位艺不高胆子极大的格格趁夜甩下他们独闯行宫,不知遇到什么危险,坐骑嘶鸣示警求援。想到万一格格有个好歹,自己的下场,大冷天的,队长吓得一脑门冷汗,连忙点足手下,和同样担着干系的准噶尔武士一道,赶往行宫救驾。</p>
行宫边上的树林,早年就被楚言做过手脚,设了迷障。没人领路,不知底细的人容易迷失方向。这些年,为了驱赶外人,阿格斯冷又加设了些机关。林密夜黑,难寻道路,不辨方向,他们的马匹自不能与回到老家的萨娜相提并论,没走多远就有几个人中着,一时人仰马翻,乱成一团。士兵武士都知道了行宫闹鬼的传言,对那位鬼公主,又是敬畏又是害怕,裹足不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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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心里慌做一团,大声叱骂催促,猛然听见背后,行宫方向传来幽幽女声,叫他的名字,吓得往前一趴,差点跌下马去,好容易稳住神,回头看见一个女子手持火把从林中向他们走来。</p>
来得近了,认出是怡安格格,队长长出一口气,不敢责怪,只好庆幸:“格格,您没事吧?您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您的马——”</p>
隔着十来步,怡安站住:“我没事,让你们受惊了。我在帐中听见母亲唤我,跟着那个声音到了行宫。我的马从前是我母亲的坐骑,经过母亲遇难之处,怀念故主,忍不住发出悲声,不意惊扰了诸位。统领不必担心,这是我母亲的地方,没什么能伤我。”</p>
这番话是以蒙语说的,虽然轻柔,在静夜中分外清楚分明。诸人听进耳中,惊疑之余,又添惧意,听见格格叫他们退回营地,恨不得一拔脚就退出这片林子。</p>
队长还算尽职,好言劝道:“请格格也跟我们回去吧。明晨天亮,末将再带人陪格格至行宫凭吊公主。”</p>
怡安摇摇头:“母亲显灵唤我,必是有话对我说。待我见过母亲,说完话,就回去。我的马儿认得路,统领不必担心。”</p>
队长对公主显灵一事将信将疑,却也知道这片林子里有古怪,自己这些人不可能走到行宫,也不可能强行把格格带回去,也不好当面违抗,只得遵命撤退。</p>
阿格斯冷和筱毅陪着怡安回到行宫,从前一家人起居的小厅已经收拾得温暖舒适。行宫里留下的两三个老仆人找出桌椅靠垫,取来干柴,点燃壁炉。图雅烧上一锅水,从暗橱里翻出一点还没变质的茶叶。</p>
冷寂的冬夜,在这被外界认为废墟的地方,四人围着火苗跳动的壁炉,坐在藤椅上喝茶,一时心神恍惚,疑在梦中。</p>
图雅先开口,向怡安问道:“你已经知道父亲的事了?”</p>
“嗯。”怡安将在博克塞里遇见罗卜藏索诺和噶尔丹策零的事说了一遍。</p>
阿格斯冷冷哼道:“罗卜藏索诺还是这么沉不住气!我看他斗不过噶尔丹策零。”</p>
图雅叹道:“恐怕伊犁那边要出大事了。我们还是尽早离开准噶尔的好。”</p>
怡安抿抿嘴,带着两分希望看过来:“图雅姐姐,阿格斯冷哥哥,我妈妈真的还活着吗?你们可知道她和我哥哥去了哪里?”</p>
“知道。”图雅点点头,笑道:“她在筱毅家里等着你。她请筱毅陪我来接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