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刀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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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对外开放的“大图书馆”不同, 这座“藏书楼”空旷而阴森。圆形的塔墙就是一个超大型的书柜, 一个个格子里锁着密密麻麻的文件箱。而螺旋形的阶梯，沿着墙壁一直盘旋到塔顶，也就是天光洒下的地方。</p>
周围空气干燥而寒冷，但都比不上黑暗中隐约传来的压迫感。</p>
“嗖！”突然, 什么东西快速飞来, 钉在诸葛亮脚边。诸葛亮条件反射地踉跄一下。“哐当！”那个东西没法真正钉入硬石制成的地面，在维持了两秒斜插的模样后匡然落地。诸葛亮这才看清，那是一根铜制的硬笔，石板地面被笔尖生生打出了一个浅洞，浅洞前后是一只被拦腰碾断的蟋蟀。</p>
“噫——收敛些, 有小孩子在呢！”赵奇大声说, 然后将装有文件的竹箱往铜柜台上重重一扔。</p>
“这屋子里不留活物。”铜柜台后面有人答道，“啃纸的虫子尤其不留。”</p>
诸葛亮使劲眨了眨眼, 适应了藏书楼中昏暗的光线, 才得以看清柜台后面的人。这是一个几乎称得上清秀的男人, 因为长时间不见阳光而显得有些苍白, 偏生他又能和阴影融为一体, 仿佛一个漆黑的幽灵一般, 着实怪异得很。</p>
赵奇扭头看阿生，见她没有更多表示，于是继续与那人交涉道：“归档。曹安民案。”</p>
“档案室管理员”从抽屉里取出空白的清单和封条, 连同笔墨一起推过来。“你只能填检部那一张, 别的要主公代劳。”说完, 他就又坐回到大铜柜台后面。</p>
柜台上除了一些必需的文具外，就是数目可观的印石。男子随手挑出块黄绿相间的莱州玉，夹着铜笔的手指灵活翻飞，石屑就扑簌簌地往下掉。眨眼间，石头就有了印章的雏形，印章顶上还有印纽，隐约是只禽类。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有人能够在黑暗中完成这么精细的工作。</p>
等到阿生和赵奇填完所有的表格，男子也刚好完成了这枚青玉小印的雕刻工作。</p>
“曹安民案，归档九十三件，共计四百四十一页。确认吗？”疑似管理员的男子清点着竹箱里的文件，同时在某些页面上加盖封印。</p>
“确认。”</p>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管理员”就点完了所有纸张，他取了个铁箱，当面将曹安民案的文件全都锁了进去，贴上封条，放入身后的机关里，按下开关。齿轮带动机关运转，将新铁箱推入墙壁上的某个空格子里。两道小铁闸落下，将这个储物格彻底封死。只剩下小铁闸上的编号“甲辰伍贰”，在塔顶落下的清晖中反射着金属的光泽。</p>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充满了严谨的机械美。</p>
诸葛亮将目光从那个铁闸上收回来的时候，“管理员”已经坐回到大铜柜台后面翘起二郎腿，手上掂量着第二块印石。这回是一块奶冻似的长白石，比起前一个小印要更矮胖些。“稍等我一下。”他说。</p>
闻言，一直沉默的阿生就坐到了一个靠墙的铜墩子上，闭目养神。赵奇也乐了，斜靠在大柜台上看男子雕刻。两个半大小子看看这个，瞅瞅那个，最后决定顺从自己的内心——看雕刻去。看白色的印石变成白色的小马驹，多有趣啊。</p>
“所有的官署文书，都会在这里存档吗？”诸葛亮突然问。</p>
“不是所有。”男人一心两用，立马就接上了他的问题，“归档有三种，三年、三十年和永久。这里只放永久的。”</p>
“喔噢。那都是大案要案。”</p>
“也可以这么说。”男人似乎是笑了一下，“我平时很寂寞的。可惜这屋子里不能留活物。”</p>
诸葛亮只觉得后背蹿上一股凉气，然而还没细想，就听见男子搁下铜笔：“成了。”他从柜台后面探身出来，将一青一白两方小印分别扔进诸葛亮和吕蒙手中。“算是见面礼。”</p>
印章到了手上才能够看清楚，“诸葛亮印”四个篆书，顶上一只碧绿色的耀武扬威的小公鸡，与吕蒙那只乖乖巧巧的小白马一样传神。</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