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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渐凉, 暮霭遮月。</p>
尚书府的书房内此刻却是暖意融融, 袅袅香雾自那错金饕饕纹铺耳熏炉中溢出。</p>
棋案旁的烛盏拨得正亮, 五只红烛上窜动着的火苗, 给这满屋子沉寂的书匮添了抹热烈。</p>
“到您了, 大人。”苏妁终于谨慎的落下一子后, 怯生生的抬眸望着她眼中的尚书大人。</p>
而谢正卿已盯着那红烛凝了许久, 在她提醒下才带着半分不易察觉的嗤笑回过头来，清越的声音夹着几分调侃：“还以为要等这红烛燃尽了，你才能斟酌好。”</p>
苏妁面露窘态的垂了垂头, 腮边刚淡下去的羞赧之色复又笼了过来，从脸颊一直晕染至耳根儿。</p>
前面两盘儿倒是下的快，可这下的快输的也快。若是再不仔细琢磨琢磨, 以这人的棋艺怕是下到天亮她也难以翻盘儿。</p>
“你的脸……”待苏妁脸颊的绯粉褪去, 谢正卿才发现她的右脸上有一小片红印是褪不掉的，并非羞赧之色。</p>
苏妁本能的伸手去遮。那火辣辣的感觉到这会儿还很明显, 可见管家那手劲儿是当真不小。只是她不能说自己是伺候前厅的, 那样便很容易穿帮。很快她心生一计。</p>
“是四夫人晚上召唤奴婢时正巧奴婢不在……”就让他以为是因为伺候不及时而被四夫人教训, 她处境这般卑微可怜, 想来他出于怜悯也该下的快些吧。</p>
果然, 谢正卿的落子速度比之前更快了些, 甚至有几步完全不假思索敷衍着就放下了。他当然知道她是在扯谎，但是脸上的巴掌是实打实的，眼下他倒有些不忍逗弄了。</p>
“大人可听过棋痴胡照麟的故事？”眼见谢正卿这一步思索的有些久, 举棋忖量了半天都还未下, 苏妁便意调婉转的问道。</p>
谢正卿的视线自那棋盘徐徐划向她的眼睛。红烛灼灼，越发映的那双眸子流光溢彩，似是淬满了繁星千万，灿艳炜煜。</p>
“并未，你且说说看。”边回着，他将手中的黑子随意一落。方才中断的忖量也就这么中断了，他只是饶有兴味的盯着她，想要听听接下来讲的故事。</p>
谁知苏妁从那棋笥中捻起一粒白子后，嘴蓦地又闭上了，只一心的盯着棋盘，推敲着这一步应当如何走。</p>
迂久，她终于又将那粒白子落定，与此同时嘴边淡出一抹软笑，抬头道：“以前有个叫做胡照麟的盐商，据闻其爱棋如命，屡胜名家。有一回，他终于如愿交手到了“棋仙”范西屏……”</p>
“然后呢？”谢正卿抬头。</p>
见那黑子草草的落了，苏妁又捻起一粒白子，同时也再次沉默不语。</p>
又是良久的思索后，她才将手中的白子落定。紧接着朱唇起启：“然后……范西屏乃是围棋国手，弈棋出神入化，逢战必胜。是以，很快便令胡照麟落于了下风。”</p>
堪堪两句话的功夫，谢正卿便走完了自己这步。当他抬起头来时，却见她又闭嘴不言了。</p>
呵呵，一到他下时就喋喋不休，一到自己下时就缄默不语。她这是故意在分他的心么？他也不急，就静静的看着，容着她细细忖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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