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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乾清宫</p>
正大光明的匾额下，四贝勒胤禛已经跪足了一个时辰。</p>
刚下早朝，宫廷侍卫就带来了圣人口谕，让四贝勒胤禛即刻近前伺候笔墨，等到了乾清宫，又有小太监再传，说圣上政务繁忙、身体不适，有劳四贝勒先候着，若是得闲，就替他老人家念几卷佛经。</p>
胤禛哪里敢应，“嘭”的一声结结实实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说道：“皇阿玛折煞儿臣了，胤禛一身骨肉及阖家荣辱全在于圣上，万死不敢有负天恩！”</p>
稍后，两个小太监抬过来一张矮桌，上面摞着几本薄册子，打前头一本就是《孝经》。</p>
胤禛身体不着痕迹的晃了晃，拿下手腕上的佛珠，合眼默念。</p>
他早知道事情瞒不住，干脆将红绸和花苞一起放在书房，果然当夜抽屉里的东西就不见踪影，如今遭受的为难也不过在意料之中。</p>
现下只能期盼圣人心里还有一点儿怜子之情，借以保存弘晖，以期来日。</p>
胤禛默默念着佛经，直到矮桌上的册子全都诵过，才等来南书房的统领太监魏珠。</p>
魏珠见面先打千儿，“奴才见过四阿哥，万岁爷刚批完折子，正等着您去呢。”</p>
胤禛挣扎着站起身，暗自捏了一把僵硬发麻的双腿，“有劳公公。”</p>
一路无话，直到魏珠亲自打帘、弯腰进到门里的时候，四贝勒才急行几步跪在御前，大声叩首道：“儿臣胤禛见过皇阿玛，吾皇万岁万万岁！”</p>
康熙帝扔下御笔，头也不抬地说道：“万岁？听多了万岁，朕还差点信以为真了！”</p>
胤禛脑门死死抵着地砖，匍匐在地,“皇阿玛受命于天，自有皇天庇佑！”</p>
康熙帝慢条斯理地走下御阶，背着手在胤禛身前站定，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才矮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老四，你养了个好儿子，朕，不如你啊！”</p>
“皇阿玛！”</p>
暑天里胤禛反被惊出了一头冷汗，他顺势抱住康熙帝的鞋面，连连哀求道：“皇阿玛容禀！胤禛并非有意欺瞒，只是此事来得蹊跷，儿臣怕声张出来反倒中了白莲妖人的诡计，这才暗中遣人查探。”</p>
见康熙帝并未一脚踢开自己，胤禛稳住心神继续说道：“直到弘晖病危，他是儿臣的嫡长子，寄予了儿臣的全部期望，我又怎能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死？索性死马当作活马医，是好是坏只看他的命，没成想……”</p>
“没成想弘晖竟然真的活了。”</p>
康熙帝说出了他口中未完的话语，转身坐回御榻，朝胤禛招手道：“起来吧，老四。过来和朕说说，弘晖是如何得救的。”</p>
胤禛抬手抹掉额头的汗水，爬起来立在康熙帝下首，细细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连宋辞最后留下的那句话都没拉下。</p>
康熙帝见他没有丝毫隐瞒，心里的怒气消了些，再想到早年夭折的几个幼子，也只能惋惜自己与宝物无缘了。</p>
“弘晖就是喝了里面的蜜水才痊愈的？”康熙帝拿起已经枯萎的花苞问道。</p>
“想来不是花蜜，儿臣事后问过弘晖，说是迷迷糊糊中只觉得有一股甘甜的凉意淌进心里，人也跟着清醒了。”</p>
“行了，朕知道了。”</p>
康熙帝挥手示意他退下，“等明儿个弘晖病好了，将人领进来让朕瞧瞧。他年纪小，多养些日子没坏处。”</p>
“是，儿臣叩谢皇阿玛隆恩！”</p>
胤禛狠狠磕了一个头，他知道有康熙帝这句话，弘晖好容易捡回来的小命算是保住了。</p>
等四贝勒退出去，书房里只剩下贴身大太监魏珠，康熙帝才不动声色地将花苞扔进茶碗里，“都打听清楚了？”</p>
“是，奴才派出去的人都回返了。”</p>
魏珠上前一步，轻声说道：“当日除了四阿哥府上，荣国府一等将军贾赦的儿媳王氏，也得着了块一模一样的绸子。”</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