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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少一点修为, 受一点皮肉之苦，最严重的不过是在禁地关几百年。这点时日对你我来说，并不算什么，对吧？而且要是你真的死了, 那就再无可能了。权衡之下，难道不是我受一些惩罚才是上策？”</p>
他说的越是轻描淡写，勺子就越害怕。书生总是这样，报喜不报忧, 要是他不知道自己找了女娲, 根本不会告诉自己他会受惩罚。现在知道了，又说惩罚很轻。如果真的很轻轻至无所谓, 那为何一早不说？</p>
青帝微松了手, 看着她笑道：“去收拾东西，走了。”</p>
勺子蓦地一手抓住钱柜边角：“你先告诉我, 到底会受什么惩罚？”</p>
青帝沉默许久，才道：“逆改天命的话……会散了元神。”</p>
勺子瞪大眼，又往后退去, 退到无可退：“那不是死？”</p>
青帝摇头：“我们的元神与你们的不同，虽散，但仍然可以恢复。只是需要几千年, 而且之前所做过的事会一无所知, 重新开始。上神的能力太强大, 这种惩罚也是为了让我们忘记自己的恶善, 心如初出, 方能让六界长久和谐。所以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只是重新开始罢了。”</p>
勺子捂住心口，顿觉疼痛：“也就是说，你会……忘了我。”</p>
青帝点头：“对。”</p>
三百年前勺子忘了他，如今青帝要忘了她。勺子觉得世间果真是轮回的。只是……能活着就好。哪怕真的是忘了，能活着就好，至少还有期盼。就算以后她找到书生，书生不记得她了，可至少还都存活于世。反正他忘了她，那根本不用担心书生会难过。她会继续守着客栈，说不定哪一天，就有个青衣书生进了店，唤她一声勺子呢？</p>
“掌柜的。”勺子抱住他，低声，“那你好好护着我吧。三百年前你弄丢了我，如今找到了。我也会用三百年的时间努力找到你，然后……继续一起。”</p>
青帝揽着她，听她浅如吟唱，压的极低极低的声音，搂的更紧：“好。”</p>
如同签订了无形的契约，哪怕忘记，忘了三百年，三千年，也无法分开。</p>
后院众妖还沐浴在朝阳下饮晨露，无比惬意的享受这甘甜，突然就见勺子手持锣鼓跳了进来，还没制止，手起锣槌，轰天的铛铛声便响彻后院。众妖捂耳怒吼：“老大你干嘛！光天化日扰民，扭送官府啊啊啊！”</p>
勺子收起锣槌，大声道：“半个时辰后，一起吃顿饭吧。”</p>
“然后呢？”</p>
勺子眨眼：“没啦。”</p>
“……老大！出门右拐的宋神医不错！”</p>
“起床吃个饭也要这么大阵仗真的不是调戏我们吗。”</p>
“吓的我以为哪儿起火了，浑身露珠都抖掉了。”</p>
看着他们哀嚎，打打闹闹热热闹闹的，勺子双手叉腰：“记得准点，前堂聚会啦！”</p>
杜鹃拧眉：“前堂？今天客栈不开么？”</p>
勺子摇头：“休息一天。”</p>
一天……何止是一天呀……</p>
众妖顿了顿，看着勺子迅速背身离开，若有所思相觑。</p>
勺子钻进厨房，倚在门柱上，她怕再笑一下就要把眼泪笑出来露出破绽了。抬手抹了抹泪，瞧见修长的手指甲，转身去拿了小剪刀，跑到在生火的青帝前，扯了扯他的衣裳：“掌柜。”</p>
青帝偏头看她，一把精巧的剪刀递到面前，勺子说道：“指甲长了。”</p>
雨和尚带着忧思雨出现的时候，将客栈屋顶用朱砂画的貔貅融化了。勺子伸手去碰烫坏了指甲，那个时候书生就说，以后他会帮她剪指甲。可后来勺子嫌弃他修的太认真，僵着手指不动太辛苦了，不肯让他碰。可如今想想，喜欢的人帮自己修指甲，美得不行。二十多天后，就没人会做这事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