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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见城的日光很快被黑夜压下去, 极昼之地彻底沦陷了。</p>
天阙的水因外力飞扬而起，落下时一个人影被狠狠按进去，羌无扣着他的脖颈，眼底一片阴郁。</p>
匡玉是淬不及防被他按到水里的, 鼻腔里忽然进了水，他下意识想挣开他，结果越挣扎对方按的越深，他感觉自己的后脑甚至磕到了水底的岩石上。</p>
虽然杀不死, 拥有永恒的生命，但被溺在水里终归是不好受的, 匡玉在水下被逼红了眼, 挣扎着浮出水面时，一根黑色水晶打磨的无柄剑身迎面穿透了他的脖子，将他钉在水下的一个石盘上。</p>
匡玉起势一缓, 身子又重重的跌进水里。</p>
紧接着，第二根, 第三根……第五根剑身接踵而来, 接连穿透他的四肢将他毫无死角的彻底钉在了水底的石盘上。</p>
原本就已经变红的天阙之水此刻已是血红一片，水面上只能依稀看见他的长发和衣角。</p>
“你还想要她吗？”</p>
岸边传来一个淡淡的男音, 匡玉合上眼, 想回答他，却已经什么话也说不出了。</p>
不知就这么过了多久, 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p>
羌无回头, 就看见了站在扶桑树另一边的羲上。</p>
他看起来很疲惫, 洁白的衣袍上沾满血迹，指着赤红的天阙河水，道：“羌无，你入魔了，被他挑唆引来战争我不怪你，但已经死了太多人了，你还是不肯收手吗？”</p>
羌无似笑非笑的看他，“你不还活着吗？”</p>
“你想要我的命，可以。”羲上点头，“但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把太阴怎么了？”</p>
羌无的目光落在赤红的水面上，有一瞬间的出神，“你指的是什么？”</p>
羲上的表情已经有些垮，“你还对她做了什么？”他顿了顿，“战争之初时我便用神引将历劫的四位主神强制召回，但他们都归位了，只有她没有回来。”</p>
羌无似乎笑了一下，低声说了一句，“……因为我把她烙印了。”他转过头，看着满目疮痍的善见城，眼睑垂落，“她以后都只能留在黑暗之地，再也来不了这里，也不会看见这些杀戮和血腥。”</p>
羲上难得被气笑了，“她看不见？天阙的水红成了这样，流到永夜之地她会看不见？”</p>
羌无皱了下眉。</p>
善见城的正中有很多神像拔地而起。</p>
羲上指了指那些雕像，说，“看到那些神像了吗？善见城每死去一位神，这里就会多一座神像，我刚刚在这里看见四位主神的神像已经聚齐了。”</p>
……</p>
外面的战火还在烧，九位魔神的杀戮还没有终止，他站在她的小屋前，停驻良久，一把将门推开。</p>
夜色下的小屋里并没有灯点起来，里面一片黑暗，显然小屋的主人并不在。</p>
他绕着屋子走了三圈，最后确认了一件事情——她至少已经离开这间小屋一个月了。</p>
院子里的花灵们在窃窃私语，不知在说些什么。</p>
他在那间屋子的小木床上躺下来，被褥上还有她的气息，他轻轻合上眼——那一瞬间，仿佛听到了她的死讯。</p>
“那个姑娘想回到极昼之地去，结果走到边境就被光挡回来了，难道她不知道有黑暗烙印的人是走不到有光的地方吗？”</p>
花灵们轻声议论着，言语杂乱无章，暗夜的精灵飞舞在花丛里，默不作声的听着。</p>
“魔神大人们居然会把那些邪修们放进来，那些人要拿她炼丹啊……”</p>
一只花灵惊呼。</p>
“而且还有个女人，说是要给她的道侣报什么仇。”另一只花灵附和她，“不过那些人抓她，她居然就自己跳进了丹炉里，还求那些人用她的力量庇护凡世不受战争波及，这怎么可能呢？那些人那么坏……”</p>
一个花灵瑟缩的低声道：“我当时听到丹炉里的火在烧都觉得浑身疼，你们没有听到吗？”</p>
“我听到了，她的指甲好像在抓挠炉壁……”躲藏在花瓣里的精灵探出头，小小的眉眼拧在了一处，“而且她还在丹炉里喊我们君主的名字……”</p>
“啊，我也听到了，她在喊他的名字，喊了两次……”</p>
……</p>
“羌无，羌无……”他闭着眼，耳边仿佛传来痛苦的女声夹杂着烈火燃烧的声音，睁眼的瞬间，他看着天花板，唇间喷涌的血染红了被褥。</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