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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顺着竹叶的缝隙落下来, 洒进窗户里，太阴看到了窗外的星星和月亮，愣住了，再一回神时, 却见他已经倚着门框席地而坐，身前放着他白天背的那架古琴。</p>
他没有说话，指尖滑动，有琴音流泻出来。</p>
“神界的七音？”太阴躺在床榻上睁眼听着, 很惊讶，“你会弹奏神音？”</p>
善见城的很多音律都有疗伤的作用, 她只是听着, 便觉得全身的疼痛减弱了很多。</p>
“我说过我是方士。”男子低垂着眼帘，目光落在琴弦上，似乎弹琴只是他日常的一件雅事, 和医治她并没什么多大的关系，“最厉害的方士往往并不是名满天下的, 你说是么？”</p>
太阴一直耿耿于怀他之前说自己是个没人听过的方士, 以为他怀才不遇，当下便点头肯定道：“是, 你比我见过的所有方士都厉害, 会弹奏神音的人找遍天下也找不出几个。其实名满天下也是一种苦恼，名不见经传也有名不见经传的好处。”</p>
这话是真的, 她说的认真, 那男子闻言却唇角微微翘起, 似乎笑了。</p>
就好像她误会了什么，他又懒得解释似的。</p>
笑容里好像还带了点长者的宽容。</p>
真是很诡异的错觉。</p>
琴音像泉水一样从这间小屋流淌出去，穿过了竹林，缥缈在这片静谧的夜色里。</p>
太阴侧躺着看他，月光照在他的身上，晕染他的眉眼，有什么东西迷惑了她的眼睛，她忽然觉得夜晚比白昼要美。</p>
男子的十指修长，他熟稔优雅的抚琴，好似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光暗交织的脸上表情始终平静专注。</p>
他弹了一晚上，她就听了一晚上，第二日便觉得伤势好了一些，只是仍旧不能动。</p>
天亮后她打量了一下这间小屋，很干净，虽然空间并不大，但该有的东西都有。</p>
她随意的问他，“你一直都是一个人住的吗？”</p>
男子一边帮她换药一边点头，“我这间屋子，容不下两个人。”</p>
太阴闻言一阵心虚，心道自己占了别人的床，他嘴上虽然不说但是心里肯定不舒服，当下便说，“今晚我睡地上就行。”</p>
男子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不用。”</p>
太阴没有过过凡人的生活，但来到这里的第二天，她便觉得自己已经在心态上从一个悲悯的神变成了一个人。</p>
他白天不在，帮她换完药就出去了，不知道去做什么。</p>
她百无聊赖的躺着，因为不能动，只好安静的等着他回来。</p>
好在神是不用吃饭的。</p>
等到夜色降临的时候，他才从外面推门而入，带回一路月光。</p>
太阴在黑暗中一下子睁开眼，就看见他靠在门边席地坐下来，问她，“今天换个曲子，山鬼谣怎么样？”</p>
她点点头，说：“好。”</p>
心里想的却是，凡人都可以这样不眠不休吗？</p>
他十指拨动琴弦，琴音缥缈，太阴静静听着，忽然自言自语道：“早知道夜晚是这样美的模样，我当初就在永夜之地的边境盖一座小房子了。”</p>
男子的指尖停顿了一下，“永夜之地？”</p>
太阴向他解释，“你们应该没有听过永夜之地，那里是黑暗之神羌无的管辖之地，凡人去不了的地方。”</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