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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应该得到更多的东西，而不是像现在，只贺玄是皇帝，他是臣子，不可逾越，然而……刀却已经架到了脖子上。</p>

他有种感觉，贺玄是不会对自己留情的。</p>

不管是利用杨家诬陷杜云壑，还是以前在周国的事情，他都会追究到底。</p>

葛石经看着对面的外甥女儿，好半响都没有说话。</p>

前阵子贺玄论功行赏，这日又在历山登高，中原大定，年轻的君王心中欣喜，是为犒劳，众人心里清楚，而今一分为二局面不在，四处臣服，便是那高黎国也再次派来使者恭贺，小心翼翼提虎岛之事却是再没有讨要的意思了，贺玄大度让与他们些资源，两好合一好。更别说那些更小的小国，连日来，纷纷前来朝拜。</p>

他们这些臣子，与有荣焉，对大齐的将来也是怀着深切的期待的。</p>

历山上，到得辰时便是已经有一些家族，或是闲谈，或是赏花，都在等待帝后的到来，杜家谢家徐徐走来，甫一露面，那些官员，夫人们就迎上来。男人们性子内敛还好一些，女眷们就太过热情了，杜莺跟在谢氏，刘氏身后，应付得会儿便是觉得累，刘氏心疼女儿，连忙领着她与谢月仪去清静些的地方，坐在石凳上喝花茶。</p>

“嘴里说得好听，如何夸你，可内里……”刘氏看杜莺擦汗，又忍不住犯嘀咕。</p>

谢氏为杜莺好，时常是带着出来的，然而收效不大，刘氏是太着急，不明白为何就没有太过出众的公子哥儿呢，弄得杜莺一年大过一年。</p>

杜莺目光瞥来，她又闭了嘴。</p>

倒是见到又有几人上山，刘氏想起一事儿与杜莺道：“峥儿的西席，家中有事不是要辞了吗，我托于谢大人，结果袁大人竟说闲时可教一教峥儿。”她指着不远处的袁诏，“我打听过了，袁大人十六岁就中举了，文采斐然，要是峥儿真得他指点，定是受益匪浅。”</p>

杜莺手一顿，朝前看去，发现是袁诏，吃惊道：“你莫认错人。”</p>

“我岂会！”刘氏道，“也不是没有见过，我是那天去谢家遇到他的，峥儿正当与泳儿一起玩耍，就说起此事。”</p>

“袁大人是常来我们家呢。”谢月仪抿嘴一笑，“好似与我爹爹极为相投。”</p>

那母亲说得不是假话了！</p>

兴许是她们都看向了那里，袁诏察觉到，转身走过来。</p>

刘氏对他印象很好，笑道：“袁大人，实在是多谢您，我刚才正与莺莺说，我们家峥儿真的是有福分才能得到您的教导呢。”</p>

可是，真要感谢得谢杜莺，袁诏道：“夫人哪里的话，峥儿聪明伶俐，我原本也很喜欢。”</p>

完全是没有初初相识时的刻薄了，对着母亲也能和颜悦色，然而杜莺如何不知道，他这是全为了她。也真是心思缜密，与舅父交好不止，又一步步蚕食到她家中来，指不定过得一阵子，便是母亲与弟弟也要喜欢上他了罢？</p>

杜莺朝他看去。</p>

袁诏就立在眼前，专门等着她看，眸中笑意深深，却又决然。</p>

下了那样大的决心，自己恐怕是再难以摆脱掉他了，杜莺一时百感交集，手中握着的茶盅轻轻滑落在了石桌上。</p>

杜若自从生完孩子这是第一次出宫门，因昶儿还小没有带出来，却是与贺玄二人同坐龙辇。</p>

长安此时已是极为的热闹了，光是从声音就能听出百姓们的满足，没有谁是喜欢战争的，经过十年的战乱，中原终于平定，处处都洋溢着一股喜乐之气。</p>

杜若倚在贺玄身边笑道：“玄哥哥，我与哥哥说好了，等明年就去金陵一趟，但愿哥哥那时候已经娶了穆将军了。”</p>

贺玄淡淡道：“你对此不要太多期盼，云志上回不听军令我都不好升他的官，而今官衔上两人差了一截，凭云志这等心气，你觉得明年能成吗？”</p>

就算能定亲，恐怕杜凌也不想被人说他配不上穆南风吧。</p>

那么，至少要等上几年了。</p>

杜若暗叹口气，幸好哥哥已经清楚自己的心意，想来总有这一日的，不过比起杜凌，还有更让人着急的，一是杜莺，一是谢月仪，只望今年都能遇到良缘，这样好像一切就很圆满了。她听着马蹄声，微微笑起来，不料龙辇却是突然一停。</p>

檀木车窗外传来元贞的声音，贺玄略站起来挪到龙辇的前方，轻声细语，也不知说了什么。</p>

他回来时，杜若奇怪的问道：“元贞怎么会在这里？”</p>

他轻易不会出现的，难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p>

贺玄道：“没什么。”怕杜若生疑，他语气缓和了一些，笑着道，“我们难得出门，他既然领禁军统领的差事，岂能不效力？我是让他提早去看一看历山。”伸手揽住杜若，捏着她的肩膀，他叮嘱，“等会儿我有事与官员商议，到时你露个面，累了便先回去罢。”</p>

“我才不会累呢。”杜若撇嘴道，“我在宫里闷了许久了，而今好不容易出去一趟，我得多待一会儿，现在历山正当好看。”</p>

“往后有的是机会。”贺玄指腹轻揉她的脸蛋，“往后，你想去哪里都是可以的。”</p>

语气有些古怪，杜若讶然的看着他。</p>

“往后，那是多久之后呀？”她问。</p>

“你很快就会知道。”他低头亲亲她的眼睛。</p>

睫毛长长的，拂到脸颊有些发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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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贴近过来，身上好像有种神秘的香气，杜若第一次闻到，笑道：“你是用了什么了，早上我都不曾发现，”她凑过去，“有点像药草味儿，难不成是御医制的吗？”</p>

“好闻吗？”他问。</p>

“嗯。”杜若依偎在他怀里，突然就想睡了，可她刚才还说不会累呢，她疑惑，“玄哥哥，是不是我昨日睡得晚，我好像困了。”</p>

她慢慢闭起眼睛。</p>

“那就睡罢，等一觉醒来，你想去哪里都可以。”</p>

贺玄的话听起来已经模糊了，杜若控制不住自己的睡意，只是片刻就没有知觉了。</p>

龙辇一路抬到山上。</p>

知晓帝后已经到了，众位官员以及家眷们纷纷过来叩拜，谁料竟只见到贺玄一人，后来才知，娘娘到得山上身体不适，便是在清月居暂做歇息了，女眷们不敢打搅，自行去各处赏花。谢氏暗地里担心，寻到随身御医那里一问，却是说再睡一睡就好，她倒也放心了，与众位夫人们说起话来。</p>

远处也不知哪位官员逗趣，就连贺玄都笑起来，一派融洽。</p>

然而葛玉真委实是没什么心情，她求过祖母，也求过父亲，可葛石经是铁了心的要将她嫁入刘家，今日恐怕是最后一次出门游玩了，她暗地里盘算，是不是该连夜逃走。</p>

林慧道：“你稍安勿躁，也许过阵子舅父会改变主意呢。”</p>

“怎么会呢，就要定亲了。”葛玉真叹口气，劝告林慧，“而今我才发现父亲铁石心肠，上回让母亲去庙里，这回又不顾我死活，你还是提早为自己选个相公罢，省得与我一样的结果。”</p>

林慧轻声道：“舅父也是不得已，若是我们家同杜家一样，还会如此吗？”她站起来，“你在这儿坐会儿罢，我想去看看娘娘。”</p>

杜若对他们葛家不善，又有什么好看呢？葛玉真是真不明白林慧怎么会有那样好的耐心，还愿意去讨好杜若。</p>

她没有做声。</p>

远处官员们连同贺玄往山顶走了，林慧思忖会儿，朝那个方向而去。</p>

最高处，贺玄与官员们分开而坐，他独自一人曲高和寡似的，有几分孤寂，桌上有酒，他端着看向远处，翠叠茂密的树林间，是浓郁的绿色，好像什么都没有。</p>

然而今日，可能是最热闹的一天的。</p>

官员们在一起说笑，元逢上前与贺玄禀告：“皇上，林姑娘前来拜见。”</p>

贺玄眉头挑了起来：“让她过来。”</p>

山头有些高，她穿着绣花鞋走得很慢，林慧一步步上来，走到顶端，汗水已经将小衫浸湿。</p>

若是细看，额头上也有汗珠，她轻轻擦一擦，驻足会儿方才走到贺玄身边，行一礼道：“皇上，臣女听说娘娘病了，很是担心。祖母也是，只是她老人家怕打搅了不敢相问，故而臣女斗胆来见皇上，可否准许祖母与臣女去看一看娘娘？”</p>

为这一事儿寻到这里来，贺玄道：“是吗，既然如此关心，去看看也无妨。”</p>

那声音并不是那么的冷，但却没有什么感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