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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寂静了一瞬。原本有个想踏上木桥的少年被那一幕惊得一怔，原本已经迈出的左脚又收了回来。</p>
他这才知道生命竟是如此脆弱。只需一阵大风，就能将一个人的性命吹败，似将一朵梨花吹落枝头，轻松又写意。</p>
天道无情，仙路难行，容不得任何侥幸与含糊。</p>
直至此时，少年方体会到修仙的残酷。他双手颤抖了好一会，终于转身一步步离去。他向着山下越跑越快，好似想将那坠落深渊的白衣抛落到身后一般，拼命奔跑。不一会，就再也瞧不见人影。</p>
“各位应当明白，这条升仙路并不好走。”方景明随意指了指那条下山的小路，意态神闲，“我说过冲霄剑宗从不为难人，诸位可以随时离去。”</p>
似是因为那少年离开，又似是因为方景明诱劝般的话语，不少人竟也同那少年一般打了退堂鼓。这一回又足足刷掉了几千人，当初那万余人竟只剩下一半。</p>
“我与安师妹就在对面等着诸位，半个时辰为限，祝诸位好运。”</p>
随后一蓝一紫两道剑光冲天而起，方景明与安岚走得毫不犹豫，只余下那些踌躇不前的千余人。</p>
世人皆羡慕修士寿元悠久且有移山填海之能，可当这份仙缘就摆在他们眼前时，不少人却胆怯地无法上前，最终只能默然离去。也许传说中有凡人服食一枚丹药便能白日飞升的荒谬传说，可在九峦界中，每一分修为增长每一次境界提升，都是逆天而行。</p>
即便此时的顾夕歌，也无法确信自己能否走完这条升仙路。虽说他并不畏惧那条无比危险的木板桥，但顾夕歌有心魔。那心魔随时啃噬着他的心，一下一下狠厉又嗜血，痛入骨髓。那心魔却只能压制无法化解，何时能得解脱？</p>
解脱，他又何需解脱？一切在他重生的这一刻，早就注定了。</p>
顾夕歌忽然仰起了头，他毅然决然踏上了那条升仙路，瞧也不瞧背后众人的讶异表情。</p>
一步，三步，七步。顾夕歌走得平稳而顺畅，可就在他迈出第九步时，幻境来了。</p>
“废物，没用的废物。”那男人的眼神俾睨而高傲，似利刃穿心，“我若是你，便会自己抹了脖子，你活着就是给我怀阳顾家丢人。”</p>
这幻境真好啊，竟能让他回想起上辈子那些已经遗忘的事情。亲缘如何父爱又如何，他上辈子虽曾渴求过，却也早就看破放下。不过无用之物罢了，何必挂怀于心？</p>
顾夕歌看也不看，径自从顾商身边穿过，好似穿过一缕青烟。</p>
三百五十四步，三百六十一步。顾夕歌暗自计数，下一个幻境应当是第三百六十九步吧……</p>
未等顾夕歌反应过来，他又看见了那个红衣如火的姑娘。她娇美面容上满是倔强与不甘，泪水自她脸旁滴落，瞬间凝结为珍珠。</p>
“我们鲛人族的姑娘一辈子只认准一个心上人，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开。”红衣姑娘颤抖着对顾夕歌伸出了一只手，眼神中带着满满的希冀，“我知道你对我有意，我知道……”</p>
曾经有意，可现在一腔情谊早已化为灰烬。当年他都能舍得，现今自然也不在话下。仙路孤独，为情所困终究不值。</p>
顾夕歌毫不犹豫地迈步向前，将那跪坐在地红衣似火的姑娘抛在了身后。</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