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重阳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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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九这一日, 汴梁城热闹非凡，走上街的人多不甚数，笙歌按乐，士人行歌。空闲的人大都携着亲友出游赏景, 登山远眺；若无空闲的人便只得带上些花茶，糕点，寻得汴梁里头一处安静的凉亭，坐下养神。更多的, 是为了图个喜庆，图个气氛, 倒不必真去理会那些规定下来的活动。</p>
掩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后的开封府, 今日也抹上了一层淡淡的，喜气洋洋的色彩。前日里被莫愁那一杆子事儿扰得乌烟瘴气的众人，到现下里才好了些。</p>
公孙策与包拯早便被八王爷邀了去莲厢山踏青, 其余人等也都各自有了一天闲暇时光，倒是十分难得。</p>
莫愁刚一睡醒就兴冲冲地手脚并用跑到窗边去看——好在天色虽然有点阴沉, 但决计不会下雨, 如此一来她便安心许多。</p>
昨日就说好要与展昭一起到绵千湖边走走，但这几日天气老阴晴不定, 她总怕着会下起雨来, 担忧了一夜。</p>
匆匆洗漱完毕，换了衣裳, 又替白猫准备了些吃食, 莫愁拍了拍手上的灰站起身来, 眼前却徒然花了一花。想是蹲下太久，略有贫血，她刚定下神来，就听见有人进了小院，轻叩房门。</p>
“小西。”</p>
是展大哥！</p>
莫愁顾不得头还晕着，连忙跑到上去替他开门。</p>
虽然明明闹了一场还没隔多久，但依着莫愁的性子睡上一觉万事皆可抛，醒来又是美满灿烂的人生，自然看见展昭便是欢喜得很。</p>
“展大哥，你怎么又比我早！”莫愁亲亲热热地拉着他。</p>
展昭还未开口，眉头就已先皱了起来：“小西，你气色怎么这样差？昨夜没睡好么？”</p>
“我……我气色很差么？”莫愁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脸，倒也摸不出个什么来，随即无所谓地笑了笑，“大约是阿猫一直叫，我没睡安稳吧。”</p>
展昭略有担心，虽知道不大可能还是问了一句：“不如今天就不去了吧？”</p>
“不成不成！”莫愁立马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乞巧节，中秋节，你都没有空，好不容易遇上了重阳，我就是爬也要爬着去！”</p>
展昭有些哭笑不得：“有那么夸张么？”他确实是不记得上次休息是多久的时候了。</p>
“是啊是啊，很夸张的！”莫愁朝他嘻嘻一笑，拉着他的胳膊就往外走，“所以这次一定要去！”</p>
出了开封府，外面人声熙攘，街影重重，莫愁手里拿着菊花糕犹自吃着，她拿上一块，朝展昭晃了晃。</p>
“柏店里头最好的师傅的做的，你尝尝？”展昭摇摇头，莫愁也不在意，仍放进自己嘴里。</p>
还没走出这条街，路上打招呼的人已是满满载载。</p>
“展大人，不巡街了么？正巧，过过重阳也好……”</p>
“展大人，今日休息了？要注意身体啊！”</p>
“展大人，家里才做的菊花糕，可要尝尝？”</p>
展昭笑着摆摆手：“多谢，不必了。”</p>
又有人问他：“这位姑娘倒是有些眼熟，莫非是展大人的妹子？”</p>
另一个纠正他：“瞎扯，展大人的妹子我可见过，这位不是……”</p>
“不是么？那是……”</p>
莫愁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展昭，他轻抿着唇，含笑不答话，直到走出了这条街莫愁才满心羡慕的说道：</p>
“展大哥，你看你多受欢迎啊。”</p>
“谈不上，不过是为民出力。”</p>
“那可不能这么说，这年头为百姓着想的人可不多。”</p>
展昭好笑地瞧着她：“你又知道？”</p>
莫愁也不谦虚，些许得意地仰头笑笑：“那当然了！我虽是没在朝廷上当过官，但多少也听人说了些。就说跟君子逸他爹同朝为官的那个礼部尚书的大公子叫做甄渐的，官拜四品大中大夫，这官阶倒是跟你一样，不过，他光是田地可都能抵上这汴梁城里所有百姓加起来的，恐都还多；潘楼街那个最大的青楼，好像都是他名下的，据说上次江南赈灾粮贪污一案也是他指示的，还有啊，当今圣上的那个什么妃，据说也……唔！！”</p>
展昭着实被她这一席话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四下里看了看，才低声道：</p>
“小西，这话乱说不得！”</p>
莫愁把他的手拿下来，闷闷道：“我没有乱说，而且……我声音那么小，别人也听不见。再说了，就算听见了大家也是心知肚明，我说不说都没什么……”</p>
“你啊……”展昭又是无奈又是好笑，伸手敲了敲她的头，“你这性子，何时改得了。”虽说，他倒是挺喜欢她这般的直白，但终归不好。</p>
“我已经为了你改了很多了！”莫愁眨巴眨巴眼睛，委屈地看着他，微微叹气，“我以前从不这么小声说话，我祖父说，把声音憋着会血气不通的。”</p>
展昭不由得一笑：“那你，还是不要改的为好。”</p>
“不行！”莫愁歪头瞅着他，眼珠漆黑如墨，“因为我喜欢你啊！”她说得信誓旦旦，外加声音又格外响亮，旁边已有不少人转过头来看他们，展昭顿觉得头疼，忙扯着她背过身就走。</p>
似乎自他对莫愁表明了心意之后，她把这两个字挂在嘴上的频率越来越高，就差未有昭告天下了……</p>
饶是这般，莫愁也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由着展昭拉着她往绵千湖的方向走，脸上倒是神采奕奕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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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信步走来一个人，荆钗布裙，眉清目秀，手里拿着根茱萸，百无聊赖地随意晃来晃去，眉目间显出些颓唐的神色来。</p>
莫愁眼尖，早就朝她挥手叫起来：“尹姑娘！”</p>
尹姑娘被她这一声喊怔了一下，待寻到他俩的身影，脸上总算是有些笑意，几步走了过去。</p>
“展大人，小西，你们两个……”她本想说“你们两个已经和好了？”但考虑到诸多因素，最后还是改了话。</p>
“你们两个也出来玩啊？”</p>
“是啊！”莫愁点点头，笑嘻嘻道，“去绵千湖走走，展大哥说那里人少，安静些。”她朝展昭跟前凑了凑，带着几分娇憨地笑着。</p>
展昭亦不说话，只含笑点头。</p>
尹姑娘看得他们这样，心中也挺为莫愁高兴，但总开心不起来，只好有些皮笑肉不笑地附合着：“那可真好，听说绵千湖的景色甚美，走到林子深处还能看见白鹿呢。”其实，她连绵千湖在哪儿都不知道。</p>
“真的啊？”莫愁也没在意，听她这么一说倒来了兴趣，扯了扯展昭的衣袖，“展大哥，那我们去捉一只回来吧？正好阿猫做个伴……”</p>
尹姑娘完全没料到她听风就是雨，脚下小心地挪了挪预备撤退。正巧这时候对面突然现出一个白色的身影来，衣袂翻飞，在她看来实为碍眼。</p>
还未走近，白玉堂就先开口自顾自说起来。</p>
“猫儿，我说怎么在开封府寻不着你，原来你跟莫丫头跑出来……”好像是才发现尹姑娘一般，白玉堂愣了一愣，笑道，“小尹，你也在？真是好巧啊！”</p>
“谁跟你好巧！”尹姑娘咬咬牙，侧过身不去理他。</p>
白玉堂也不恼，反是没脸没皮地贴上来：“谁惹你了？火气那么大？”</p>
尹姑娘忙得往后退了一步，柳眉倒竖。</p>
“你还说？既是要帮小西，自然该跟大家商量商量，你怎得自己这般乱做决定！”</p>
原是在恼他提亲那会子事儿，白玉堂笑笑。</p>
“若是商量了，恐到时候气氛就没那么真实了。也难免会出岔子，这只猫，可不那么容易摆平啊……”白玉堂颇为无奈地耸耸肩。</p>
尹姑娘顿了一下，忽然语气奇怪地问他：“那要是……要是展大人还那么固执的话，你当真要娶小西？”</p>
白玉堂挑挑眉，朝着莫愁笑道：“有何不可呢？娶个爱耍嘴皮子的丫头，成天倒也不那么烦闷。”</p>
“不过啊……”</p>
他忽然拉长了尾音，目光深深地看着展昭。</p>
“我想某只猫儿，怎么的都不会让我如愿的吧。”</p>
展昭微窘，偏过脸去，隐隐看得见他耳边那抹淡淡的红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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