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发·旧册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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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愁本是走在前头的，没走几步却发现展昭未跟在身边。心头正生疑，才转过身，就看见他一手撑着树干，一手紧揪着胸前的衣衫，眉头紧蹙。</p>
莫愁有些不解，遂小跑回去，看了他表情异样脸色苍白如纸，顿时愣了愣，方好意关心道：“展大人，你这是……这是怎么了？”</p>
展昭强扯出一个笑，忍着胸口处的刺痛，抬手向她摆了摆：“不碍事……”</p>
“不碍事？”莫愁轻挑眉，踮起脚尖，用手覆在他的额上。触手便是一片冰凉粘湿，不禁吓了一跳，“哇，额上冒了这许多汗，还说不碍事？”</p>
展昭本想躲开，却又因为巨疼无法动弹，无奈地摇摇头：“我撑得住。”</p>
莫愁好心的提醒他：“你的脸色白得厉害。”就是连蓝色的衣襟都快被冷汗浸湿了。</p>
展昭没说话，费力地点了点头。接着又是一波刺痛袭来，就像几根针，轻轻的把咽喉、胸腔的肉挑起，再挽了个圈一般。他撑着树干的手深深地陷进树中，发出“噼啪”的响声。</p>
莫愁在一旁束手无策，只好对他道：“我去那边叫人来，你等等！”</p>
“别去！回来！”展昭慌忙嘶哑地吼出声来，身子却依旧动不得。若是让她叫了人来，只怕又会徒增许多麻烦。</p>
莫愁才跑了一半就听得展昭唤她，只好又退回来。站在他旁边，扰扰头：“……怎么了？为何不让叫？”</p>
展昭靠着树盘膝坐下，长吐一口气，运功闭了几处大穴，封了几处血脉，强压着疼痛。不一会儿唇上已经发白了，胸口处的疼痛虽是减了些，可仍旧是一股火辣辣的灼热。</p>
莫愁见他不回话，也不好得走动，只得在近处的一块大石上坐下。都说高手运功之时不能受他人阻扰，否则便会走火入魔。</p>
这次的毒发持续了半时辰之久，等展昭感觉到痛楚渐渐褪下时，莫愁已经昏昏欲睡了。他试着站起身来，好在自己内力尚好，若是换做别人大概已经痛晕过去了。</p>
顺手拾起方才掉在地上的剑，抬手拭去上头的灰尘，一挫身，却发现莫愁坐在远处的石上，手撑着脑袋，头一点一点地，将坠未坠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p>
几步走了过去，脚下踩着些干荆棘，咯吱作响，她却也没发现，睡得倒是挺沉的。展昭本想唤她起来，又忽忆起，她昨夜房里的灯亮到很晚，应该是未睡好，于是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下去了。</p>
正踌躇着要不要喊她，不想莫愁一个没撑稳，头一点，竟一头栽在展昭怀中。他一愣，忙支起她来：“莫姑娘，醒醒。”</p>
莫愁这才睁开眼睛，眼中睡意很深，她揉了揉，视线才清晰了一些。一见是他，便懒懒地打了个呵欠，问道：“你好了？”</p>
展昭尴尬地笑笑：“多谢关心，好很多了。”</p>
莫愁定了定神，凝视他半晌：“是中毒吧？”</p>
“你怎知……”住了话，心下暗想大约又是她祖父所教的。于是方点了点头。</p>
莫愁似十分拿他没办法的样子，摇摇头：“你年纪轻轻就带了这么多伤，自己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等将来你老了，后遗症会很多。倒时候你可是吃不消的。”</p>
展昭心知肚明，却眼含笑意：“也许……展某本就挨不到老的那一日。”</p>
莫愁没再说话，只盯着他，皱了眉，眼神有些复杂——好像很奇怪，好像很不解，好像很无奈，又好像很……</p>
被她看得有些莫名，展昭放开适才捉住她臂弯的手，起身道：“回去吧。”</p>
莫愁点点头，拍拍身上的灰尘，刚欲走，却又想起一些事来，方对展昭道：“展大人，方才那具尸身……实话说，那姿势与我在我祖父所藏的某本书上见过。”</p>
展昭微怔。直觉告诉他，这此中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还是说，她是一直在隐藏些什么？</p>
莫愁正了色，在他面前立得直直的，解释道：“那本书，我也是很小的时候看过。其中内容大致记得些，却不清楚，这个姿势我倒有印象。若我没有记错，这其实是一种咒印！”</p>
“咒印？”</p>
莫愁点点头：“书上所写：咒以亲戚，置虫者于其腹。</p>
也就是说，下咒人以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为本体，在她体内种下一种蛊虫的卵，等那蛊虫孵化之后，会爬满本体的肚子，从而从里面把她慢慢吃掉，只剩一个枯壳。而下咒之人利用这个与阴间之鬼签下契约，完成一项交易。只是……”她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似懊恼的甩甩头，“我却忘了那是什么交易了。”</p>
展昭眉头微松，能知道这些已然不错了。他方笑道：“无妨，从这处察起，也省了不少功夫。”</p>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对她道：“先行回医馆吧，现下还有许多事情要慢慢商议。”他转身正欲走，却听得莫愁忽的叫住他。</p>
“展大人！”</p>
莫愁的脸色依旧很认真，她皱着眉头看着他，语气坚决：“我想随着你们一起查这道案子，不知展大人可否批准？”</p>
“为何？”</p>
“因为……因为……”莫愁挠挠头，想了半天还是说不出来，只好咬牙道：“这是我个人的原因，展大人还是别问的好！”</p>
个人的原因？倒不知这原因是何。</p>
展昭心知她的性格，问她也是白问，但又料她在这方面知晓甚多，若是带上她也未尝不是好事。只是左右思虑，她毕竟来路不明，此刻忽然说要一道查案，他自不能轻易应下来。</p>
见他在犹豫，莫愁猜了七八分，她很是不屑耸耸肩：“展大人这是何必呢？我的功夫你也是知道的，若展大人想拿莫愁，就是十个也奈何不了！况且说起来展大人不一直是在防我么？从牢中遇上那黑衣人起，就对我的身份有所猜疑，能那般容易的放我出狱，不也就是想多探探我的底细。或者，再引那黑衣人出来。我说的对不对？”</p>
展昭一愣，竟没料到她会这般说。本欲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让她一股脑说完。</p>
“即便是方才在坟场上，展大人不也多次试探我么？自然，若不是为了这个案子，我是不会死缠烂打，软磨硬泡要来淌这滩浑水的。</p>
既然大家互相都不信任，就算是扯平了。我留在你们身边，也好让你们放心些，好吧，就算我要走，展大人你不也会派人跟踪我么？何必呢！所以展大人亦可继续试探我，不过，我也要办我的正事！是留是去，你……给个话！”莫愁索性脖子一横，眼睛瞪得大大地直瞅着他。</p>
展昭无话可说，笑着摇摇头：“莫姑娘严重了，要留，要走，展某又岂能阻挡？至于防范一事……若莫姑娘早便把来历说出来，我又何必如此？”当初嚷着要留下来的是她，现在又……在这口舌之争上，他果真是占不了半点上风。</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