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流时见鱼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素雅文学www.suya.cc），接着再看更方便。
他没见过这景色。他怎么可能见呢？自从谢府从上都搬出去，他就没有来过这里，那是他与父亲的正式决裂。</p>
他只记得少年时的家，没有这么金碧辉煌，没有这么大，谢俟榆还是一名骁勇的战将，连谢俟榆的白马都是神气的，他曾无数次幻想成为父亲那样的人。然而这一切，都在十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崩塌了。</p>
算了算，他们真的有十三年没有见面，而且，今后都不会再见。</p>
谢殊唐没有想过那次决裂就是永别，他总以为还有时间的，还有时间打父亲的脸，让这个愚蠢的老头子承认自己的成就。但他没来得及这么做。</p>
于是十三年的负气都变成了笑话。</p>
“大人，这边请。”</p>
甄戎在他身边走着，这也是看着他长大的老管家，现在却找不出别的话来说。</p>
“为什么这么快就把尸体处理了？”谢殊唐问。</p>
甄戎过了一会儿才答话，他说：“因为不知道您会回来。”</p>
“我们是脱离父子关系了，他的东西我也没想继承，但至少让我知道他是怎么死的。”</p>
“医生说，是中风猝死。”</p>
谢殊唐猛地转过身，吓了甄戎一跳。老人仰望着对方，这个孩子确实长大了，高大又沉静，比起当初倔强偏激的十七岁，岁月带给他的是好东西。</p>
“医生说？为什么是医生说？你说的呢？”谢俟榆厉声道，“你不是时刻不离他的左右吗，你不是一生忠于谢家吗？你看见他的时候，他是怎么死的？”</p>
“……我没有看见那一幕。”</p>
谢殊唐继续冷冷地注视着他，甄戎一直低眉顺眼：“我看见老爷的时候，老爷已经倒地不起了，才唤的医生。”</p>
“这样？他还有时间写遗书？”</p>
“遗书是之前写好的。”</p>
谢殊唐甩手继续往前走：“把遗书拿给我看看。”</p>
“大人请恕罪，遗书上没有提到您的名字，您也早已和谢家断绝了关系，不是老爷的上级或亲人，没法将遗书交给您。”</p>
谢殊唐站住了，留给甄戎一个停顿的背影。甄戎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得他在无声地冷笑。</p>
“那么，他对他的遗产，到底怎么处理的？”</p>
“给谢府的仆人余生的基本生活费用，其余的充入国库，武器则捐献给东天峰闻昭阁。”</p>
谢殊唐转过身，他的脸上真的有笑意，既不是气愤的，也不是难过的，是觉得一切荒唐的笑意：“甄戎，你以为我为什么回来？为了他？为了十三年来对我绝口不提的他？为了一个当初差点杀了我的人？听着，我是为了我自己回来的，为了我当年对他的敬意，为了我一直当做精神支柱的东西。为了我小时候的理想。”</p>
甄戎终于抬起头来，直视谢殊唐的眼睛。</p>
“我父亲曾经是个伟大的人，你知道吗？他绝不可能死在饭桌上，在一天之内就被人埋葬，绝不。”</p>
“你也说了，他曾经是。但死亡是公平的。不论对伟大的人，还是平凡的。”</p>
“死亡是公平的，但跑去围观死亡的家伙，不一定公平。”谢殊唐说，目光幽深的仿佛能穿透一切，“他死掉的那天，我几乎控制不住我的血魂，你知道我那天听见了什么？我身在荒漠枯萎的树林里，听见了他的怒吼声，和我小时候听到的，一模一样。”</p>
“谢将军。”</p>
谢殊唐眯起眼，从桥上下来一个人。甄戎弯着腰退出了这场对话，谢殊唐看着他离开，老人的背影淹没在一片黑暗里。</p>
匡允来到谢殊唐身边：“他确实是个忠实的人，你不必怀疑他。”</p>
“你怎么在这里？”</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