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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一觉，什么事都过去了，乖。”</p>
然后他一身华服，冷漠地走上高台，被锁在那个窄窄的位置上，木然地回答着朝圣者的问题。</p>
陌生的男人走上前，端端正正地跪在他面前，眼中却没有别人那般畏惧。</p>
“……你有什么想说的么。”</p>
“您现在在想什么？”</p>
男人嘴里喊着尊称，却没半点恭敬的样子。</p>
他干脆不理会他，自顾着看向远处的天。</p>
没有云，没有鸟，没有蓝色，只是灰蒙蒙一片。</p>
时间一到，男人便被带走了，而他也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独自走回空荡荡的庭院时，却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太一样。</p>
院子里栽了一棵大树，而枝条延伸的尽头，是一片璀璨星空。</p>
他朝前走去，触摸着粗糙的树皮，忍不住哭出了声来。</p>
而那树上开出了粉色的花来，和他的泪珠子掉进地上的频率一样，下起花雨来。</p>
那是他第一次找到树上的秘密，顺着枝干可以跑去后山里，看里面坐落着以前人的神明。</p>
他曾经不小心砸碎过一个，里面竟是空心的。</p>
所谓神明，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p>
他站在那尊参天的大佛下，站到腿都酸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p>
身后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他以为是那些人又来抓他回去了，扭头去看，却是个有些面熟的男人。</p>
——应该是在朝圣的时候见过，但他记不清了。</p>
两个人没有交流，连视线接触都没有，男人径直走到佛像下，双手合十，鞠了一躬。</p>
那一刻，他只觉得心中有风刮过，泛起一池涟漪。</p>
后来，他学会了不去想那么多问题，学会了一整天坐在椅子上不挣扎，学会了坐在桃花树下独酌，学会了一个人漫山遍野地跑，学会了没心没肺地去对待这个世界上很多问题。</p>
再不会因为朝圣的接近而把家具砸得一塌糊涂，再不会因为被困在一方神殿里而不断尝试着突破外头那个玻璃罩子，再不会因为身边只有一个不会和他聊天的机器人而一刀一刀割着自己的手臂，看着鲜血流满全身。</p>
也再不会穿越茫茫雪原，去看他根本看不到的日出。</p>
所以当傅敛羽以一个人的身份出现在他身边时，他真的好开心。</p>
他真的太孤独了，孤独到感受不到时光流逝，感受不到岁月蹉跎，也感受不到生命的意义了。</p>
“来吧，和我们融合，成为不朽的生命体吧。”核心的声音在他耳边响着，蛊惑着他做出选择，“让傅敛羽能永远爱着你，不好吗？”</p>
葱葱抹了一把眼泪，吸了吸鼻子，笑了出来。</p>
核心准备好了把他当新的容器，丢失的记忆一股脑儿回到他脑子里，再逼着他亲手统统交付出去。</p>
“永远？那有什么好的。”他朝前迈步，走向那个曾经的自己，“我生而为人，以自我的意识，拿有限的一生，热烈地爱着一个人。”</p>
他单手握拳，狠狠地往“傅郁”的脸上砸去。</p>
——把他所有不堪回首的过往都砸碎，来拥抱这个重新完整的自己。</p>
“我这短暂而孤独的一生，何其有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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