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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敛羽没有回来。</p>
尹青想，她可能是理解错了，也可能是要拿的东西出了点麻烦，甚至可能是那个男人因为背叛了“主机”而死在那里了。</p>
她唯独不敢想，傅敛羽可能就没有打算回来过。</p>
那他之前那么拼死拼活要救这个孩子的意义在哪？</p>
尹青想到几天前她再一次见傅敛羽——脸当然是不一样了，这年头也不能指望有人几年过去还用同一张脸——可她真的差一点认不出对方来。</p>
她在那个人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她从前从未感觉过到的东西，那么强烈而赤诚，以致于她都撒不出谎来。</p>
只不过只是一天不到的时间里，那种感觉便荡然无存，傅敛羽又变回了那个冷冰冰的样子，像极了外头攻进来的机器人。</p>
“咳——咳。”</p>
傅郁猛地坐了起来，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尹青忙过去扶着他，轻轻顺着他的背。</p>
“傅敛羽呢，傅敛羽去哪了，他去哪了？”</p>
小孩子挣扎得厉害，尹青却毫不费力地摁住了他。</p>
他病得太厉害了，毒素侵蚀着他的身体，现在连正常的进食都变得困难起来。</p>
傅敛羽再不回来，他真的要被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折磨折腾死了。</p>
“他去了一个很危险的地方，所以要花一点时间才能回来，你好好躺着，不要说话。”</p>
傅郁摇着头，试图把他推开，却使不上劲来，扶着床沿喘气：“我要去找他，我不要呆在这里。”</p>
尹青不说话，甚至没有别的动作，只是在傅郁翻下床以后，把他再抱回到床里去。</p>
小孩子把脸埋进枕头里，拒绝着和她接触，哪怕眼睛看不见了，视线也不想扫到她那边去。</p>
过了好一会儿，那细细的声线才沉闷地传出来：“我是不是已经被抓回去了。”</p>
尹青把被子替他盖好，心想你要是被抓回去了才好，像小时候那样重新被扔进培养皿里去养身体，过几天又是活蹦乱跳的小恶魔。</p>
她把傅郁掉在枕头上的头发仔仔细细地全捡起来，扔进**桶里去，然后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错不错地盯着床上的小孩子。</p>
像是下意识般，她又开始哼起了歌。</p>
这个世界上不该有歌曲这种东西的，而其实她也只会哼这首歌，歌词是什么她也想不起来，但这段旋律像是刻在她骨子里一样，在那个漫天星河的房间里，小孩子枕着她的大腿睡不着觉咬自己的头发玩时，她拍着他的背，自然而然地唱了出来。</p>
那时候小家伙立刻安静了下来，没一会儿就安安静静地睡着了。</p>
她看着他的睡颜发了一整晚的呆，有什么很熟悉的东西弥漫着，她试图去抓，却又抓不住，雾一样消散开，迷蒙在她眼前。</p>
她想，机器人这一仗打来，给人类最大的重创，大概就是这些遗失的记忆了。</p>
尹青坐在黑暗里，两天来她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寸步不离地守在傅郁身边，小孩子又醒又睡得，偶尔和她说话无非也是在问傅敛羽的事情，让她觉得有些可笑，信使手里又没什么筹码，哪够得上和傅敛羽对抗。</p>
她摇了摇头，把这点想法甩开，清空了大脑，连呼吸都湮没在黑暗里。</p>
“咔。”</p>
仅是一身极细微的响动，尹青整个人都绷紧了起来，她眨一眨眼，傅郁的床便退进了墙里，严丝合缝看不出一点痕迹，她踩着细高跟走出去迎接客人，客人却已经大摇大摆地登堂入室了。</p>
“稀客啊，大队长。”</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