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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敛羽觉得他寄居的这个仿生人一定有问题。</p>
他总是不自觉地往那个信使方向看去，一看就是好久，看他的头发，耳朵，嘴，手，脚。</p>
看得最多的，还是那双眼睛。</p>
那双眼总是漠然地看着前方，没有个焦点，长睫毛扇着，让他能感觉到手心里吹过风，凉进他心里。</p>
间或那双眼会瞟过来，和他对视一秒，他就像被刺了一下地移开视线，不停地眨眼。</p>
他一定是哪儿出了问题，或许这仿生人就是被设定成这样的，毕竟要是不盯着信使，怎么知道他没有逃呢。</p>
信使又看到他这方向来，他想转头又憋住了，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p>
对方像见了什么稀罕事似的，也跟着他瞪，瞪得他额头上都沁出汗来。</p>
这仿生人为什么做得这么精细，连汗都会冒？仿生人冒汗有什么意义？</p>
“哎，你，”先是信使憋不住的，朝他开了口，“我要下来了。”</p>
傅敛羽这才反应过来，信使手脚都是被拘束在那椅子上的，哪有什么逃不逃之说。</p>
他走过去，那身上特制的钥匙开了锁，信使却没老老实实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跌进他怀里。</p>
“你怎么了？”</p>
仿生人说话就是单调的一个音，这让傅敛羽小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保住了点面子，没在十岁的小屁孩面前出丑。</p>
但对方只是长得像十岁，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完全不似个孩子，却也没那么像大人，模糊地站在边界。</p>
“手疼，脚疼。”</p>
信使一副懒得和他多废话的样子，傅敛羽心想着反正已经暴露了，这信使也没有出卖他的意思，于是把他抱了起来，往后院走去。</p>
走到一半又忍不住问他：“你怎么看出来的？”</p>
怀里人没答，就闭着眼睛躺着，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p>
“我扔了啊。”</p>
站在院里的那棵大树下，脚下是厚厚的落叶，傅敛羽微摊着手，作势要松手，那小家伙依旧不理不睬，兴致缺缺的样子。</p>
傅敛羽自己挑的事，吃瘪的却是他自己，这场朝圣至少要持续整整一周，他要真在这儿把这瓷娃娃给摔碎了，指不定就直接被报废了。</p>
于是他认命地又把人抱紧了点，迈开步子准备朝里屋去，那人却翻身跳了下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逃到了屋檐下，高举着手打了个响指。</p>
树上的叶子哗哗地落了下来，势头猛得要把他整个人都埋进去，他大叫着挥着手，依稀看见信使在前边笑弯了腰，又一个人跑回房间里去。</p>
好不容易落完了，他刚要去找人算账，却见人换了一身简单的衣服，拿了个大包裹出来，在地上铺了白布，把吃的东西一样样摆好，还弄了盏小灯。</p>
傅敛羽一下子又没了脾气，只想着这枯枝败叶的，除了地上软些，一点景致都没，就见信使拍了拍手，树上顷刻间开出粉色的花来，时不时晃晃树枝，落几瓣下来，掉在小孩儿鼻尖上，被他鼓着腮帮子吹走。</p>
这下子那人仿佛活了过来，和他在白天里看到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那双眼里也映着火光，像带了把小勾子，直把他往那个方向勾去。</p>
“坐呀，大**。”</p>
这回轮到傅敛羽翻着白眼不理他了。</p>
信使也不恼，朝他眨眨眼，递给他一个小酒杯：“尝尝，好香的。”</p>
杯子里的液体看着像白水，入口却很辣，烧得傅敛羽全身都热起来：“酒啊。”</p>
“好喝吗，我最喜欢这个了。”</p>
信使的脸红起来，眼睛也眯着，笑意越发浓了。</p>
鬼使神差地，傅敛羽脱口而出：“你笑起来真好看。”</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