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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p>
“公主，公主，醒醒吧，别睡了。快起来吧，今日您要试妆呢。”</p>
我翻个身，皱了皱眉头，随手拍开摇晃我的手，不肯睁眼。</p>
“公主！月罗没有骗您，公子珩都到了，您还不收拾，要叫人笑话了！”</p>
笑话？谁敢笑话我！我才不要被人笑话。</p>
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月罗一脸紧张兮兮地看着我，揉了揉眼睛：“本宫才午睡一小会呢，吵我干什么？”</p>
“试妆啊公主！您要先试好妆让仪司府的掌教嬷嬷评判，不好是要再换的。仪司府给您准备了几十个妆面和大服，您 要一件一件试给嬷嬷看。快起来吧，公子珩在内殿含春阁等着呢。”</p>
我不情不愿地让月罗服侍我更衣。</p>
六月初七是我生辰，此时永明宫的宫人们已换了夏装，重掖宫里团花锦簇，芍药，牡丹，丹桂，海棠，还有我母后最爱的秋水芙蓉。</p>
我极喜欢初夏这时候，这个时候的永明宫最美，阿仪会陪我放风筝，每年六月，再陪我过生辰。</p>
而如今还有半个多月呢，结果这重掖宫上上下下鸡飞狗跳，每日宫人们都忙得脚不沾地，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忙个什么。</p>
我打个哈欠，让月罗托着我手出去。</p>
公子珩果然已经坐在内殿。</p>
已入五月，天气渐热，大殿四周的帷板都被收起，换上重重飘逸轻薄的帷幔，在晨风中微微摇晃。</p>
公子珩端正跪坐在内殿的侧边，他身旁纱幔轻扬，隐约露出殿外开得繁盛的花，清脆鸟鸣，叽叽喳喳叫个不停。</p>
宫人们一个一个有条不紊，鱼贯穿梭。</p>
在公子珩面前摆上一个个短案，案上又放着乘着瓶瓶罐罐和精致雕花玉匣的托盘。</p>
我走上前去，看他垂眸，不知是发呆还是在思索什么。</p>
自从可以借口准备我的成年礼，我又在尚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连带着要公子珩也日日到我的重掖宫。公主成年，是为国事，太傅也不敢怠慢，只得放了我俩。</p>
我用脚踢踢他膝盖，他这才抬起头看我。</p>
“喂，嬷嬷教你的东西，你学会没有？若是你敢在我的大事上出一丝一毫差错，本宫都叫你好看。”</p>
自从他承接伺服我的事，我俩几乎日日要在一起。与教习嬷嬷学习礼仪，再由他为我侍奉仪装。</p>
我随意跪坐在他对面，拿起案上一支笔。我身后月罗和宫人们恭恭敬敬摆了铜镜在我俩旁边，又赶紧后退一旁。我的仪装在最后确认之前，除了明夷家人，连仪司府的教习嬷嬷也只能隔着纱帘端详。</p>
月罗让宫人在殿上拉起长纱，隔绝了我与公子珩，然后小心道：“月罗在外殿等候，若公主有吩咐，请您唤月罗的名字。”</p>
我点了点头，于是众人都退了下去。</p>
我手里把玩这那支青玉杆的笔，状作漫不经心道：“我听闻你在仪司府学习微微准备仪装，教习嬷嬷找了个极像我的宫女供你练习，那你学得如何了？可不要只顾看人家小宫女却忘了正事。还不给我上妆，让我看看。”</p>
我将笔递给他，他看着我手指一会，轻轻接过笔。</p>
我怔了怔，说实话，方才提起那小宫女只是逗他。他上月刚满十五，大昭男子与女子不同，是十五岁成年，就可娶妻。我那话只是笑他从未和女孩独处过，现下有机会接触女子，只怕要情窦初开，春情涌动。</p>
但他好像听不懂我言外之意，只是伸出修长手指，揭开一个一个青玉小碟，用那笔在朱红色的口脂上轻轻扫了几下，然后抬起眼皮看着我。</p>
我就愣愣和他对视着。</p>
四周的白纱被风扬起，杂花乘着风在纱幔的缝隙间悄悄飘进来，光也忽明忽暗，落在他脸上和羽睫之下的清澈眼底。</p>
我的脸颊有些燥热。他眼神清澈，没有害羞，也不曾躲闪，似乎根本还未通情愫。我问他那样的问题，却显得我自己有些轻浮。</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