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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全在哪儿呢？</p>
刘全正在钮祜禄家门口晃悠呢？他是个机伶人，没空手来，带了两笼鸽子。</p>
说来也是赶得巧，由于善保喜欢喝鸽子汤，董鄂氏为了迁就善保的口味，常命厨下采买幼鸽。而刘全自被索绰罗氏撵出钮祜禄家，幸而是个自由身，做过不少工，他为人机敏，在市场租了摊位，以卖家禽为生。无巧不成书，钮祜禄家的采买刘忠就碰到刘全，一来二去的两人熟了，刘全儿一打听驴肉胡同兵部侍郎府，他为了抓住这桩生意，亲自送过几次。当天就傻了，这不是原来的主家么？</p>
刘全经过一番打听，原来是家里的二老爷回京了，还在朝中做着大官。关键是，他之前的小主子，善保还在。刘全听到这信儿，激动之余飙出一把辛酸泪来。</p>
给人当奴才，听着屈辱，没尊严，奴颜婢膝……难道有个平民身份就能抬头走路了？</p>
以刘全的辛酸经历，他情愿再回到府里当奴才。</p>
所以，他起了个大早，带着孝敬主子的东西，在胡同口转悠。</p>
善保牵着福保的手，一脚已经踏进门槛，就听远处一声凄厉的叫唤，“奴才刘全给主子请安。”伴随着一阵尘飞土扬，刘全从胡同口朝善保冲过去，临至，一个五体投地的大头嗑在土里，抬头满脸土和着泪，哽咽地，“大爷，奴才总算见着您了。”</p>
善保吓一跳，这谁哪？又一想刚才这人说的话，指着一脸泥巴道儿的少年，不可置信，“你是刘全？”</p>
名人哪。</p>
和珅倒台时，二十大罪状中最后一条就是关于这家伙的。像这么出名的奴才，整个上下五千年也不多哪。</p>
“大爷还记得奴才？”刘全激动的眼圈儿都红了，想当初，他爷爷是钮祜禄家的管家，他自小便跟在善保身边伺候，两人一道长大。虽说被索绰罗氏赶出府，去年过年刘全知道善保兄弟艰难，还带了两只老母鸡过来。</p>
“大爷，奴才想您哪。”刘全说着就哭了。</p>
善保没说话，倒是福保上前扶刘全，“起来说话吧，你怎么过来了？刚在车上，哥哥还问起你呢？”</p>
刘全用袖子揩揩泪，抽咽道，“奴才也未敢有一日忘记大爷、二爷。奴才带了鸽子，孝敬主子们。”</p>
“别在大门口说话了，”善保眼睛瞟过刘全渴望期待的眼睛，笑，“许久不见，你来是一片好心，还记得我们。在外头谋生不易，倒不用带这些东西，太客气了。进来吧。”</p>
善保身边的小厮墨烟接了刘全手里的两笼鸽子，刘全跟在善保身后，偷眼瞧过，如今府内气象比老爷在时更见肃谨，丫头小子们穿得也是细棉布，刘全心里逐渐有了底。</p>
“墨烟，你先带刘全洗洗脸。”刘全脸上一红，眼眶里蓄积着泪水，善保笑，“我要先去给婶婶请安，一会儿再跟你说话。”</p>
“是，奴才知道了。”他深吸一口气，打定主意，一定要再卖回来。</p>
善保没料到董鄂氏竟然知道刘全，董鄂氏道，“他祖父原是咱家的管家，他出生时，我还瞧过呢。他父母还在吗？”</p>
善保只得去看福保，福保摇头，“不在了。我记得在福建，都生病过逝了。”</p>
“这孩子如今还记得主子，是个有良心的。”董鄂氏边说边看善保，善保一副老神在在，却没搭话，刘全的意思，长眼的就知道。可不知为啥，他一瞧见刘全就立马想到若干年后的那条白绫，一时犹豫了。</p>
谁也没看出善保的犹豫，就瞧着善保还跟往常一样温和斯文，董鄂氏知道善保向来耐性极好，怕是避闲，不想开这个口呢。</p>
福保附和着，“可不是，去年年根底下，刘全还送了俩只老母鸡来呢。他是被……嗯……小额娘撵出去的。我阿玛过逝后，大哥派刘全去江苏给外祖父请安，回来被小额娘找寻了不是，撵了出去。”</p>
“倒是个忠仆。”董鄂氏赞了一句，“飞燕，叫刘全进来，他既来了，还一片孝心，总不能这么打发出去。”还是要亲手把把关。</p>
刘全不但洗了脸，还换了衣裳，府中奴才的工作装，天青色棉布衣袍。刘全请了安，董鄂氏赏他个座儿，他也不大敢坐，**挨了四分之一，战战兢兢，恭恭敬敬，“奴才的衣裳有些脏，怕主子瞧着不雅，就先借了小墨哥的穿。”</p>
“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董鄂氏嘘叹，“你家世代在府上当差，听说，你当初也是为了护着大爷二爷才被撵。委屈了。”</p>
刘全满腹心酸，流泪道，“护着主子是奴才的本份，奴才不觉委屈。当初还是大爷为奴才求情，奴才方能拿着身契离开，否则不知道被卖到哪儿了呢？奴才出去这两年，无时无刻不想着再回来伺候主子……只是大爷担心奴才被索绰罗家记恨，一直不允许奴才回来。后来奴才听说二老爷、二太太回京，总算是好了。”</p>
刘全相貌清秀，还有几分口才，将一颗赤胆忠心描述的催人泪下。</p>
“若是主子不嫌弃奴才粗鄙，奴才情愿还回来伺候主子。”</p>
善保轻叹口气，刘全是非留不可了。这样的忠心奴才，如果真赶出去，岂不叫人寒心。</p>
董鄂氏询问善保，善保道，“既如此，就让刘全留下吧。不拘什么活计，婶婶看着给他安排，别让他闲了就是。”</p>
“我瞧着这奴才很是忠心，他又伴你一道长大，也有几分伶俐，以后就让他跟你出门吧。”董鄂氏自然顺水推舟成全这对主仆。</p>
“也好。只是这样一来跟我出门的就多出一个。”</p>
“无妨，多一个就多一个罢，你是做兄长的，多一个也无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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