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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欲睡的崔贵妃听了，立刻从床榻上坐起，惊问：“郑昭容去了？怎么去的？”</p>
“说是……悬梁自尽。云深殿伺候的人发现时，已经没了气儿了。”宫人越说越小声。</p>
“我去云深殿看看。”崔贵妃急慌慌从床榻上起来，边拢着长发边往外走。</p>
宫人赶紧劝她：“这外头风急雨大，还打着雷，主子您淋雨着病了可怎生是好。再说了，云深殿里有尚宫局的人忙活，皇后之前也已经去过了，主子，咱们天亮了再去也不迟啊！”</p>
崔贵妃脚步霎时停住，问宫人：“皇后已经去过了？”</p>
“是、是的。”</p>
崔贵妃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说了句“那就白日里再去吊唁罢”，折身回去。</p>
宫人赶忙伺候着她再安寝。</p>
夜深了，雨大了，尚宫局在云深殿里有序地忙碌着，众人都压低了嗓子，能不说话就尽量不说话，仿佛怕惊扰到什么。</p>
郑昭容入宫三十年，也是宫中老人了，一直没有升上妃位。十多年前贞顺皇后薨逝不久后被皇帝下令移到这偏僻如冷宫的云深殿住着，大节小会都称病不出，再没见过皇帝的面。这突然就自裁于寝殿里，也不知是为了何事。</p>
尚宫局的袁尚宫守在云深殿正殿，有条不紊地安排着郑昭容的后事，一阵夜风吹来，烛火晃了晃，她莫名想起了十多年前的另一场葬礼。</p>
也是这样的深夜，四处都是哭声，匆匆赶来的皇帝大发雷霆，嫔妃跪了一地动辄得咎，有宫妃衣着鲜亮，被怒极的皇帝当众杖责。</p>
袁尚宫细细想了许久，才想起来那个因衣着被杖责的宫妃正是如今她主持料理后事的这位。</p>
郑昭容母家显赫，一入宫就是昭容的高位，三十年过去却依旧是昭容，还见弃于帝王。可她在云深殿十几年都熬过来了，怎么会忽然就自裁？她不会不知道嫔妃自戕乃是大罪，连母家都会因此获罪。</p>
“袁尚宫，小的在郑昭容的箱笼里发现了这个。”小宫人战战兢兢捧着一块白娟，上面满是暗红的字，竟是血书一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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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尚宫拿过来定睛一看，大骇。</p>
“此物我收着，你全作不知，否则你的小命没了不要怨我。”袁尚宫威胁道。</p>
小宫人更害怕了，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p>
袁尚宫懒得管一个情绪崩溃的小宫人，在她眼里，这个人已经算是死人了，她朝左右几个女史使了个眼色，把血书收进袖笼里起身匆匆离开云深殿，却不料被人堵在了殿门前。</p>
“袁尚宫这么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哪儿呀？”曾充仪、师婕妤带着几十宫人内侍在殿门前堵着，远处还有值夜的翊卫。</p>
说话的是曾充仪，随着她的话，宫人内侍们把袁尚宫团团围住，师婕妤走到袁尚宫身边轻轻一笑，出手如电般抓住她的手，从袖笼里搜出血书。</p>
尚宫局的女史们看情形不对，也围了过来，司记道：“曾充仪和师婕妤这是做什么，夜深雨大，您二位与郑昭容姐妹情深前来送她，我等自然感动于此真情，然您二位让人围了袁尚宫是何道理？这宫中还不是您二位做主吧！”</p>
师婕妤斜睨尚宫局司记，冷哂：“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我说话，我倒是要叫宫正和掖庭令来好好问问，他们都是怎么教奴婢的。”</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