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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哭了。”</p>
……</p>
“我让你别哭了。”</p>
明沉蹙眉看着纪连翘失魂落魄的状态,心头的不悦逐渐累积,终于让他控制不住地掐住了纪连翘的下巴,一字一顿地说:“我说,别再哭了。”</p>
这是纪连翘来这个世界第一次哭。</p>
孤单惶恐时他没有哭,无依无靠时也没有哭,发现自己可能养活不了淮南时没哭,被富绅家丁放恶犬赶出来时也没有哭,从天之骄子莫名其妙沦落为流浪的废物,纪连翘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天地宽广,他把自己当做一片浮萍,放下了所有的期待。</p>
可是那些“星月相伴”,那些“我在”、“别怕”,不耽园的灯火,夜鲤湖的花下夜谈,无山背上的共骑驰骋,短短不过数十天的风花雪月,这些明明是很温暖、很珍贵的记忆,却瞬间击溃了他所有的自持。</p>
他可以什么都不要的……又何至于去“冒领”别人的东西。</p>
粗糙的指腹擦过湿润的面庞,明沉无动于衷地说:“纪公子,你就算哭到天亮,我们也必须要圆房。”</p>
纪连翘的眼神空洞茫然,没有理解“圆房”二字的深意。</p>
“……就算你心里有喜欢到连命都可以不要的人,虽然有点扫兴,但我们今晚也必须圆房。”明沉停顿了一下,讥讽地说:“何况,我想你应该不至于喜欢到那个地步。”</p>
哭过的眼睛变得无比干涩灼热,纪连翘的视线仿佛也随着那摇动的烛火而模糊、摇晃。他用力地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问:“和我,圆房?”</p>
“对,我,和你。”明沉掐着抬起纪连翘的下巴,以拇指揉搓着他红肿而湿润的唇瓣,冷漠地说:“时辰不早了。”</p>
接着便动手扯起了纪连翘的衣领。喜服是交衽的款式,被这么一扯,便很轻易地松散开,露出一线平直的锁骨。那锁骨纤细而深,被烛光一照,仿佛盈着一汪春水。明沉的眼神暗了暗,嗓音染上喑哑:“好一副身子。”</p>
纪连翘徒劳无功地躲着他,口中低而凌乱地哀求:“你别过来,别过来……”然而身体却越见绵软,从那四肢百骸之中,逐渐升腾起一股陌生的躁动。</p>
明沉哼笑一声:“这屋子里到处都是迷情香,你在这里待了数个时辰,这便不是我过不过来的问题——”</p>
“而是你会求我过去。”</p>
瞳孔倏然睁大,纪连翘狼狈地跌落回凌乱的被褥间。</p>
热……好热。</p>
浑身的骨头变得又轻,又痒,又麻,有无数的蚂蚁在随着神经骚动,一直挠进他渴望不及的身体深处。纪连翘扬长了脖颈,像一只濒死哀歌的天鹅,大红的喜袍成了他的血衣,他滚动着喉结,从喉咙深处压抑出声声沉重的喘息。</p>
不,不会的……他中过添香楼的秘药,他有经验,有意志……然而手却不听使唤,哆嗦着拉扯着自己的衣襟和领口。</p>
……停下!快停下!</p>
纪连翘徒劳地吞咽,目光无神地扫到床榻上那个高大沉默的身影。</p>
他逆光而坐,面容模糊,可那沉默的侵略让纪连翘熟悉、上瘾。</p>
……谢斩。</p>
纪连翘狠狠咬下舌尖,刺骨的痛让他瞬间清醒,那不是谢斩!然而意识却又被无数藤蔓纠缠着,拖入无尽的、香甜的、黑暗的深渊。</p>
眼眶被烧得疼痛,纪连翘大张着眼睛,看着那只宽大的手掌越伸越近,从那绯红绝望的眼尾中,滚下了两行更为滚烫的热泪。</p>
谢斩。谢斩。谢斩。谢斩。谢斩……谢斩!</p>
“啊!”</p>
激烈的惨叫刺破春光,明沉一脸惨白地缩回手。薄如蝉翼如同闪电般的蓝色光芒在纪连翘身上一明即灭,明沉难以置信:“绕雷?”</p>
他疑心自己看花了眼,然而心头的悸痛却迟迟未消。手掌探出又缩回,明沉眼底黑云聚集,冷笑一声作罢,咬牙切齿道:“我碰不了你,也就没人能救你。”</p>
纪连翘难耐地蜷缩起自己,高温和变幻的陌生的画面烧得他神志不清,他已经听不清明沉在说什么了。</p>
“……我帮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