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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则三个月，长则一年，我答应你。”</p>
每当想起这句话，邬虎总有片刻的晃神。好像那个说话的人还在祠堂里，而祠堂的大门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了。</p>
里面可能已经落灰到一塌糊涂，邬虎想，他只要在门边站一站就好。安息氏的家主们正在忙，计划着要玩一场最大的游戏。</p>
还是不要打扰他，等他自己开门吧。</p>
邬虎变成了安息悦，而安息悦变成了杜群玉口中的燕儿，其密法师难得的皱眉，近万人口中的教主大人。</p>
他知道三个月不靠谱，一年也未必作数。只要他愿意回来，自己永远等下去。如果他不愿意回来，至少亲口说一声。</p>
事实上，没有很多时间让他去想属于自己的心事。他总是很忙，穿着一袭黑袍，伏案的时候偶尔露出竹青色的里衣，从晨光熹微直到月上中天。</p>
每当他闭上眼，揉揉酸僵的肩膀。秋儿总会轻声提醒他，大人平常不是这个样子的。</p>
邬虎想笑，难道他不会累吗？</p>
秋儿摇头，他会累，累了的时候会找一个没有屋檐的地方望望天。</p>
三个月又三个月，一年又一年。杜群玉的孩子已经牙牙学语，他的那只燕儿杳无音讯。</p>
那个小孩很英气，也并不沉闷，集合了两位父亲的优点。</p>
杜群玉告诉他，小花临走的时候要收这个孩子为义子。邬虎拒绝了，他觉得这个义父还是让他自己回来当。</p>
“他总要追求完美，我不是。我替他成全的越多，他就越会心安理得的长留在外。”</p>
这么一个小孩的降生，几乎要了杜群玉的性命。那么，夺取一个教派付出的多一点，也是情理中的吧。</p>
邬虎希望他回来，更希望他回来以后能够轻松一点。所以邬虎尽量让自己去熟悉从前没有留心过的一切，在这个过程中，他终于明白了雨中燕为什么会掌握许许多多奇怪的技能。</p>
大概，这就是一种缓解压力的方式。</p>
转移注意力。</p>
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p>
他学不会打算盘，也写不出那一笔圆转生动的好字。他有他的方式，对着镜子自言自语。伴着淋漓的雨声，用着雨中燕的容貌，唱起山歌小调。</p>
唱着唱着，一个不眠之夜就过去了。唱着唱着，三年过去了。</p>
从意阁遍植海棠，临近年下，却从枯枝中开出一朵花来。</p>
雪白通透，如冰似玉。</p>
北朝似乎死了一位王爷，秋儿慌里慌张的跑过来报信，一挥手正好把那朵花刮落在地。邬虎呆愣着，痴痴的看了许久。忽然意识到，他大概是不会回来了。</p>
不回来了和回不来了有很大的差别，就如同雨中燕和邬虎这两个人的差别一样大。然而，邬虎变成了雨中燕，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人，所有的差别都没有了。</p>
他终于明白，原来不是他不想给自己一个位置，实在是他不忍心做一个兑现不了的承诺。</p>
这一天，他打开了祠堂的大门，午夜。他不想点灯，也看不见里面有没有人。</p>
就当是有吧。</p>
“各位安息氏前辈啊，安息悦对得起你们了。可是阿悦，你对得起你自己吗？”</p>
其后的很多天里，留云山的教主大人都在闭关。杜群玉在祠堂门外焦急的踱来踱去，手中紧紧攥着一只装了**的瓶子。无色无味如清水，沉酣一梦让人冷静。</p>
可是邬虎已经够冷静了，杜群玉也用过太多次同样的招数，该停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