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衔月最后还是去了松湘，却不是本尊，而是元神出窍，这是个冒险的举动。不过他心存疑惑，以往掌镜使虽然嘴坏心狠，但与自己交往还算是有几分面子，今次这样不留情面，难道存心与自己过不去吗？</p>
便留个弱点给他，看看他是否真的会对自己做什么。</p>
站在雨中燕的门外，他没有急着进去。</p>
他突然发现自己如坐井中，身边所有的人都是棉花一样的、空气一样的，让自己无处着力。无论是想知道什么，还是想做到什么，都是前所未有的艰难。</p>
从雨中燕到来开始。</p>
这说明了一个问题，雨中燕绝非只是一个杀手那么简单。</p>
当然了，他是个杀手这件事本身就不简单，而他与被杀目标朝夕相处，明明有过很多机会却不下手，这背后也许隐藏着比杀掉自己更有价值的目的。</p>
这也就是为什么，今晚无论如何也要见到雨中燕的原因。</p>
真的见到了，衔月发现自己并不想质问他，不知是因为他昏睡无知，还是因为自己并不想在如此良夜与他白刃相见。</p>
雨中燕此刻真是惨极了，他本来就白，脸上更是一丝血色也无，这房内虽然有打扫过的痕迹，但血腥味依然还在。方才听外面几个下人长吁短叹的议论，这时候的雨中燕远没有刚被人救回来的时候惨。</p>
可想而知，火神仙破体而出是怎样的场面。</p>
早就看出来这人性子执拗，没想到明明是已经知道了自己中招，就是不肯服软。难道他真的相信自己的话，自己说他没事，他就真的不当回事？</p>
可惜啊。</p>
假如他一早离开，即便他带着火神咒，也什么都不会发生。造成今日结果的，归根结底还在自己。</p>
“如此脆弱又如此坚强，你才是不普通的那个，只是，你到底为何出现在我面前呢？”</p>
此刻衔月陪着他，心里安静而平和。就如同看顾苗圃里的花芽，如同陪伴他的仙鹤，都是衔月愿意去做的事情。</p>
不过很可惜，雨中燕醒了。</p>
他这双眼一睁开，乖巧和无辜就变成了浮云。目光清凌凌的，眼白蓝的瘆人。像一把刀子似的的盯着棉布帐，盯着左近的榆木矮桌，盯着地上盛了半下血水的铜盆。知道有人在身边，他也不急着去看。左右盯了一阵，敛起疏落的睫毛，单手撑着身子慢吞吞往上蹭，像个纸片似的斜倚在床头三开门的矮柜上。</p>
立刻有人推门而入，嘘寒问暖同时张罗着给他垫腰喂水。衔月让到一旁，并不在乎雨中燕对自己的无视。实话说，这时候他要是向着自己的方向大叫，旁人可能才会以为他是病重了吧？</p>
“你们先出去吧，我睡一会儿。”</p>
下人应声而出，没走远，守在了门外。</p>
这间房子小的可怜，陈设寝具也简陋粗糙的很，衔月只得忍住不适到床边坐下，摸着粗布的褥子仍有些嫌弃。</p>
“叽叽咕咕、嘟嘟囔囔的，扰人好梦。”雨中燕失血，捧着普通的温水也如饮琼浆。只不过放下了杯子，又是眉毛鼻子一起皱，颇为不满的道：“旁人看不见你，你又是施展了什么神通？”</p>
“我不能出留云山啊，只是让你看看我，我也来看看你而已。”衔月替他把水杯拿走，回来捏着他的腕子数脉搏。</p>
“你一定有问题要问我，所以我来了。”</p>
“不是你救的我？”</p>
衔月苦笑，这一开头就问了个最难回答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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