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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眼看到的景象，让雨中燕的恐惧达到了顶点。</p>
中年男子的右脸颊赫然烧出了一个五指形状的大洞，他的皮肤鼓胀着，无数燎泡从整个脸上不断的蔓延开来。很快的，他的整个头涨成了一团肉瘤，连眼睛鼻子都分不清。</p>
雨中燕一阵恶寒，拼尽了力气推开这已经死去的身体，从地上爬起来，没命的夺路而逃！</p>
那是一个夏天，遍地的树全都没有了叶子，庙门前的田地龟裂。太阳暴晒着，不遗余力的蒸干这大地上的每一丝水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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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饱受酷刑的大地上，遍地是衣不蔽体的难民。他们茫然的、徒劳的奔走迁徙，从一个绝望之地流浪到另一个绝望之地。不断有人倒下，而旁人都已经麻木，依旧踉跄的继续他们有去无回的旅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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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的雨中燕不知道这世间发生了什么，他伸开左手，指尖上原本蓝色的粉末已经化为几道黑色。就着阳光，这黑迹消失的很快，好似钻入了皮肤之中。一种奇异的麻痒感从指间泛起，由指间到掌心到手臂到肩膀。</p>
他的身体开始泛起了酸痛，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头都叫嚣着，好似被腐蚀的酥掉了一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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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心的疼痛让雨中燕失去了所有力气，他软倒在地，张大了嘴巴想要呼吸。可是最后的意识里，是丝丝可见的凉气。</p>
“啊！”雨中燕猛的抽一口气，睁开了眼。他屏住呼吸，警惕的看着四周。直到终于明白那只不过是一个梦，他才呼出这一口冰凉的气息。</p>
天色已经微明，晨曦之光就要普照大地。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留云山脚下的民居里，飞来了一只红嘴的鹩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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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燕浑身湿透，有好半天回不了神，等他缓过劲儿来，就看见有只乌漆墨黑的鸟围着房梁吊着的葵花盘乱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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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p>
他抄起鞋丢过去。</p>
“你是哪来儿的小贼？这些瓜子我还要吃呢，你给我留点儿！”</p>
“我不吃！我看看！”</p>
鹩哥居然张嘴说起话来，这口音听着的确是留云山本地风味，像个成年男子。</p>
雨中燕刚才做的梦还在眼前打转呢，他知道那可能不是梦，也很有可能就是他如今寒症的起因。</p>
既然不是梦，那就是自己人生中确实经历过的悲剧，但至于那究竟是何时发生的事情，他想不全了。</p>
或许那个水贼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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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邬虎他就烦，那个臭水贼本该同他的死鬼老大共赴黄泉的，可惜每每在雨中燕即将得手的时候他就冒出两句古怪山歌来，让人下手迟疑。你一迟疑，他就溜了，泥鳅似的。</p>
这些山歌雨中燕发誓他一句也不会唱，但是他听过，在梦里。</p>
他明确知道自己身世可疑，但除了他自己没有一个人知道更多，他也不敢贸然跟任何人提起。</p>
唯有那个水贼，他好像真的是知道点儿什么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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