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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软缓缓蹲下身，停在她面前，沉默的给她递纸巾。</p>
萧潇抬头，并不惊讶林软的出现，接过纸巾，一边擦，眼角还在一边渗出泪水。</p>
她精心打理过的刘海已经完全塌了下去，一撂一撂成团，显得油腻又杂乱。两只眼睛哭得红肿，喉咙一抽一抽发出呜咽声，和眼泪一样，想止也止不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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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想说话，发现声音变得沙哑又陌生，吐字费力，不受控制地断续。</p>
明明没有要竭嘶底里，声音在耳畔回响，却是任由谁都听得出来的伤心和绝望。</p>
萧潇是富养长大的城里小姑娘，相比林软因父母忙碌缺少陪伴养成的安静性子，萧潇更多了些许骄纵，平日里也是活泼开朗。</p>
顺风顺水活了十几年，日常烦恼的除了成绩，就是一些姑娘家家的小心事，拿出来都不值一提。</p>
单方面失恋这种在外人或者后来的自己眼中显得莫名其妙、甚至愚蠢又幼稚的行为，在当下确实让她的人生出现了一些不一样的、难以修复的裂痕。</p>
那种与自己的想象全然背道而驰的现实，让她瞬间全然崩溃，任由自己变得狼狈不堪。</p>
她以为她和杨洛是马上就要在一起的。</p>
在后来的闺蜜聊天里她可以恶狠狠斥责杨洛的四处留情、举动暧昧，因为闺蜜会无条件相当于**正确的支持你的所有言行，跟你一起骂渣男。</p>
可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她更多思考的是，如果当初不那么自作多情就好了。</p>
感情里最怕的，就是要命的自以为是。</p>
她坐在观众席上刚看了一眼沈明昊的出场，还未来得及激动，热情就被坐在一起甜蜜调笑的男女兜头冷水一盆泼灭。</p>
她毫不犹豫地起身走至后方杨洛座位前，看一眼他身边夹卷翘睫毛，眼尾漫不经心轻挑，走近却看得清眼线晕染的美艳女生。</p>
不知道为什么，该清纯该青涩的年纪，大家都热衷往脸上涂脂抹粉，不知道是成熟的宣誓还是单纯觉得化妆是美丽的代名词。</p>
总之，她一眼就认出了童月。</p>
那个她搜索过人人、贴吧、微博，最终得出结论杨洛不会喜欢的女生。</p>
她质问杨洛，童月和他是什么关系？两个人为什么这么亲密？</p>
童月神色不屑，只觉好笑。</p>
杨洛倒是解释了，他和童月不过是关系好而已，顺便还加上了一句，就像他和她一样。</p>
那一刻萧潇才明白，所谓暧昧与喜欢，都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p>
在杨洛眼里，一起看电影，一起逛街，是和关系好的女生可以做的事情。和她萧潇可以做，和童月也可以。</p>
对于喜欢的回应，杨洛先是愣怔，后是道歉。</p>
他说自己一直有喜欢的女生，并不在国内。</p>
萧潇恍然间想起林软告诉过她的、那个她并不以为意的消息：杨洛的女神在美帝念书呢。</p>
原来是真的。</p>
好像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可以抹去所有少女的绮思。</p>
有那么片刻，萧潇恨他肆无忌惮的暧昧，又有那么片刻，她为自己的自以为是感到无地自容。</p>
***</p>
林软和周漾一起，打车将萧潇送回家。</p>
目送她上楼，看到她在窗户里朝自己招手示意再见，林软一颗心才算落地。</p>
回去的路上，她和周漾双双陷入沉默。</p>
周漾有些尴尬，不管怎么说，杨洛也是他的朋友，出了这种事，他也没有立场开口说些什么，对于别人的情感纠纷，他向来是避之不及的。</p>
林软也知道这件事和周漾压根就扯不上关系，但她也不可能开口和周漾数落他朋友的不是。</p>
两厢安静，直到回家。</p>
林软说了再见就想开门回家，可周漾突然喊住她。</p>
林软回身，有些疑惑。</p>
周漾缓缓蹲下了身子，她的视线顺着周漾的动作下滑，最终定在散开的鞋带上，一边很长，一边又很短。</p>
周漾帮她系了个蝴蝶结，许是反手的缘故，系得有些难看。</p>
楼梯间的暖黄灯光里，两人目光交接。</p>
林软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p>
周漾却是迟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清朗中带着微沉：“别多想了，早点睡吧，明天不是还要去地理老师那里补习么。”</p>
林软顺从点头。</p>
***</p>
关于高中的记忆，似乎从萧潇那夜的失声痛哭开始被按下了快进键。</p>
懵懵懂懂的年纪里，她目睹了一场真切又无可奈何的失恋。</p>
不知是谁说过，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萧潇的教训在她脑海里重播慢放，让冒出头期待春天的小蜗牛又胆怯的缩回了硬壳之中。</p>
周漾进入了竞赛的关键准备期，成天不见人影。</p>
运动会过去了，日夜担心的学考过去了。</p>
夏天来临的时候，林软才恍然发觉，高二已经无声无息从指缝间溜走。</p>
从高二到高三，不过是笔画上多了一横，这一横却生出了好多交杂在一起，无从理清的事。</p>
李晓薇要去参加播音主持的集训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