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生死蛊 (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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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不败淡淡瞥了他一眼，也没有多言，只是兴致明显回落了几分。</p>
令狐冲难得找到能让东方不败有点兴趣的东西，见东方不败又对他爱搭不理起来，心下暗自苦笑。</p>
这救命恩人的脾气未免也太大了些。</p>
倒也不是刻意想要讨好，如今他偌大江湖无处容身，正巧东方不败说要去苗疆办些事情，他抱着跟着这人也许能报恩的念头，就厚着脸皮凑了上来。苗疆地处偏远，一时远离中原纷争对现在的他来说也是件好事。</p>
他是个将死之人，留在中原保不准哪天就小命呜呼，但若他就这么死了，岂非到死都要欠这人一份救命之恩。</p>
虽然对方可能根本不把这点举手之劳放在眼中，但于他，确实是大恩没错，该报还是要报的。</p>
这位爱穿红衣的兄台面目生得极为出色，周身气度也是不凡，但就那副容貌，就算是闻名天下的红颜美人，恐怕也会被他比下去。就是性子冷厉了些，同行了这么多天，令狐冲到现在也没能从他口中套出名姓来。</p>
这对自认交友能力还算不错的令狐少侠来说，实在很让人挫败了。</p>
他倒也不是没问出答复过，对方像是被他扰得不耐烦了，冷冰冰丢下四个字：“东方不败。”</p>
初入江湖的令狐少侠哭笑不得。</p>
这天下冒充东方不败名号的人多了去了，谁不知道东方魔头武功天下第一，日月神教那么大的产业，东方不败身为魔教教主，教务怕都是要堆成山，哪有闲工夫跑到江湖来同他们这些小虾米打交道。</p>
况且……</p>
东方不败面无表情地拍翻了第六个不长眼的偷袭打劫之人，衣袖一翻转了个身继续休憩，令狐冲一面感慨跟着这人愈发显得自己无用，一面在心中赞叹红兄弟果然是举手投足霸气侧漏，就连打架的时候也优雅利索，赏心悦目。</p>
那被拍翻的宵小还在一旁瑟瑟发抖地壮胆叫着：“大、大爷我可是东、东……”</p>
“怎么？你也是东方不败？”令狐少侠好整以暇拎着他走远，不让他去打搅自己高冷脱俗的恩人睡觉。</p>
那人挣扎了半天，也没能挣脱，知道自己碰了硬钉子，连忙改了口求饶：“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英雄高抬贵手，我只是和东方不败他阿哥的妹子的同门师姐的夫家表弟一起捉过蛇……听说东方不败的名头好使，吓唬吓唬旅人混点零花……”</p>
“……”令狐冲被他这曲里拐弯儿的亲戚关系弄得无以言对，“今天大爷心情好，放你一马，你日后做些正经活计，也别再顶着魔教的名头招摇撞骗了，人家大教主天高皇帝远不跟你计较，要是被五岳——”</p>
他话突然一顿，心中又五味杂陈起来。“但凡跟魔教沾边的人，名门正派们可都不会放过，教他们撞见可不管你是真东方还是假不败。”</p>
“是是是，少侠教训的是……”</p>
令狐冲见他远去，无奈摇了摇头。</p>
所以说，这年头最敷衍人的回答，除了江湖郎中扮做苗人打扮说自己姓萧名昊，就是江湖人会点微末功夫就四处跟人吹嘘自己和东方不败有千丝万缕的联系。</p>
恩人拿这名头来糊他，多半也是被自己问得烦了。</p>
这人到底是谁呢？</p>
华山思过崖是宗门禁地，他来去自如，就连风清扬老前辈都没察觉到有人上过山；少林派辛国梁等人也是江湖成名已久的好手，在他手里却连几招都走不过；倒是那位善琴的婆婆，似乎对他很是忌惮，与旁人的反应都不大相同……</p>
难道还真是日月神教的大魔头不成？</p>
令狐冲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这一路红衣人虽然话少且冷傲，可是所行却并非江湖中所描述的那位喜怒无常、残忍嗜杀、凶狠无道之人。</p>
相反，这位虽然脾气大了些，行事作风赏善罚恶却颇为干脆直接，令狐冲还有些欣赏。</p>
东方不败睡意全无，睁开眼睛，漠然看着令狐冲的方向：“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p>
“额！”令狐少侠被抓了个现行，脸色顿时涨红起来，下意识摆出有些油滑的模样掩饰道：“兄台实在太好看了，一时出神！”</p>
他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因为东方不败的眼神瞬间就冰冷下来。</p>
令狐冲连忙补救道：“我只是想到，我也不知还能活多久，要是到死都不知道你的名姓，岂不是不能瞑目？”</p>
东方不败闻言冷意散了些，若非看在思过崖上他乖乖把蛊蝶还给自己，加上令狐冲根骨不错，这一路不知令狐冲要被他戳死多少次了。</p>
至今为止，这是唯一一个听到他东方不败四个字，还面不改色同他攀谈的人。</p>
眼中没有谄媚，也没有畏惧，算是难得。</p>
这大概便是自己屡次放过了他的缘由吧。</p>
自他掌控大权以来，除了他看着长大的蓝凤凰，放眼江湖已经没什么人敢这么同他说话了。</p>
权力纷争，武功至极致，到头来也不过虚名泡影，索然无味。</p>
他对这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天下失去了兴趣，索性把权力交到杨莲亭手上，让他去收拾教中那些食古不化的人，只在必要的时候敲山震虎一下。</p>
最近几年，他功力已达瓶颈，进境缓慢，虽已足够傲视群雄，但江湖代有才人出，谁也不敢保证昔日的天下第一会不会突然哪天就被横空出世的毛头小子踩在脚下。终归是无聊，不妨用心去找一找萧昊口中所说之人。</p>
遇见令狐冲是个意外，他本也没打算对华山派的首徒下手，但这人不知跟他什么孽缘，出现在他的情报消息中的频率高到让人防不胜防。</p>
任盈盈这丫头急着往令狐冲面前送，为了诓到这人的感情使尽了浑身解数，连任我行残余的人脉都动用起来了，东方不败才不会叫她得逞，故而将计就计，让蓝凤凰他们积极给这声名鹊起的少侠疗伤，卖得却是神教的面子。</p>
可惜蓝凤凰太不靠谱，反倒让令狐冲因为吃了太多大补之物内伤更重。</p>
东方不败其实也乐见这情况，令狐冲根骨不错，如今他的内伤，正适合修炼吸星大法，再推波助澜一些，大概就能从任我行那老东西口里抠下秘籍来了。</p>
可他看中这块材料是一回事，愿意同他双修又是另一回事。</p>
令狐冲人实在太傻，东方不败懒得同这种连任盈盈的用心都看不穿的瓜娃子打交道。</p>
若此行去五仙教能治好了他，双修之事还是另择他选罢。</p>
再说，这是对他至关重要的秘密，不考察清楚这人的品性，他也不会轻易卸下防备。</p>
他草草结束话题，闭目思索了一会儿，才回道：“敝姓东方。”</p>
还真是东方啊？</p>
令狐冲挠了挠头，试探问道：“那我便叫你东方兄？”</p>
东方不败没有回他，令狐冲权当他默认了。</p>
五仙教自萧昊走后三年就被蓝凤凰接盘，这小丫头当教主当的风生水起，鲜少有人能管束。但最近一次大祭中，那沉寂了多年的古镜突然吐出了一个熟悉无比的人，蓝凤凰瞅着看上去跟自己年龄差不多的真·阿爹，只觉心情复杂。</p>
听闻东方不败来了五仙教，蓝凤凰如遭大赦。</p>
又听他说要试试令狐冲，当即兴奋地拍胸脯保证定能令他满意。</p>
东方不败对此表示怀疑。</p>
事实证明，他的怀疑是绝对有先见之明的。</p>
东方不败强压下许久没有躁动的内力，脸色黑得像锅底：“你偷摸给我下了什么？”</p>
五仙教的蛊术施展起来极难察觉，等东方不败日常运功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p>
蓝凤凰一脸无辜：“阿、阿爹嘞幻蛊和迷心蛊的改良品种……”</p>
“……”东方不败深吸了一口气，微怒道：“葵花宝典何其凶险，你胆子也太大了！”</p>
蓝凤凰自知理亏，脚底抹油似的躲到了两条大蛇后面：“阿青阿贝！轻、轻点儿嗷！”</p>
东方不败冷哼一声，挥手就想拍死那两条灵蛇，掌势挥出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骤然收住了。大青跟大白跟着萧昊走了，如今这两条……</p>
蓝凤凰一声惊呼，匆忙捂上眼睛，生怕看到什么惨剧。</p>
完咾完咾……这回怕不是要被东方阿哥打死……</p>
蓝凤凰听得一声倒抽凉气的声音，却不是东方不败的，随即“咦”了一声。定睛瞄去，却是被阿青和阿白两大口啃在了胳膊上的令狐冲。</p>
两条灵蛇生得巨大无比，一边一口鲜血淋漓的，看上去很是吓人。</p>
令狐冲疼得呲牙咧嘴：“好妹子，你们这是做什么！东方兄是我的恩人，就算哪里有了误会，也不要放蛇咬他啊。”</p>
蓝凤凰瞅着东方不败的脸色，尬笑了两声，赶紧把两条灵蛇的蛇牙从令狐冲胳膊上拔下来，胡乱抱成一团溜之大吉。</p>
令狐冲一头雾水，不知道一向灵动大胆的蓝凤凰怎么会是这么个……怂的态度。</p>
他正想问问发生了何事，却见东方不败面色有异，紧皱着眉头，两抹不大自然的红云浮在面上，衣衫也浸了薄汗。</p>
他微惊道：“东方兄，你怎么了？！”</p>
“死丫头给我下了蛊。”</p>
东方不败瞪了他一眼，眼神却飘向对方留着四个血洞的手臂。“你是**吗？两条灵蛇而已，需要你多此一举？”</p>
他脾气一向不好，令狐冲听他发怒也十分习惯，遮掩似的把手臂背到了身后道：“你救过我，这也算一点报答。”</p>
东方不败本想训斥两句，却又思及令狐冲肯不顾内伤挡在他前面，也算过了品性考核，话到嘴边便又吞了回去。</p>
不行……他还是看这人蠢笨至极无药可救！配不上自己！</p>
令狐冲却以为他是蛊毒发作，以致说不出话来，这一路上东方不败大杀四方，什么时候吃过亏，见他此时状态不对，令狐冲便急了起来：</p>
“我该怎么帮你？听说五毒的蛊毒诡秘莫测，你……对了，我这就去找蓝凤凰妹子，她的蛊她一定能解！”</p>
东方不败眼神晦暗了几分，莫名道：“你真想帮我？”</p>
令狐冲闻言便反应过来他或许知道办法，立刻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p>
东方不败想了想，突然笑道：“那好。”</p>
令狐冲微微愣神。</p>
怎么会有人笑起来这么好看。</p>
东方不败念了一段奇奇怪怪的心法文字，令狐冲也没听进去，一眨不眨地盯着东方不败的脸，无意识咽了咽口水。</p>
东方不败察觉他走神，眼睛眯了起来，凛然道：“不肯就滚。”</p>
令狐冲慌忙回神，摆手道：“不不不、不是……”他又不好意思解释自己是被“美色”所迷，暗自懊恼，“你说，我认真听着！”</p>
他全心按着东方不败所言的经脉运功，真气刚走了一圈，忽觉一只手搭在了自己肩头，紧接着他肩周大穴开了个漩涡似的，开始疯狂引着对面的内力冲进了他本就驳杂不堪的丹田。</p>
令狐冲大吃一惊，以为自己练出了岔子，却见东方不败面不改色猛地将他推倒在身后的床上，毫不在意那些冲进他体内带着躁动的真气。</p>
再没反应过来这蛊可能是个怎么回事，令狐冲就白行走江湖这么些时间了。</p>
“等、等等，东方兄？你在做什么？！”</p>
东方不败面无表情道：“你不是要帮我？”</p>
“……”这么帮的吗！！！</p>
令狐少侠眼前阵阵发黑，心慌意乱，“你……你确定是这么个帮法？！”</p>
东方不败斩铁截钉：“确定。”</p>
萧昊说过，只要他寻到合适的人，一人练葵花宝典，一人练吸星大法，他功热难抑之时，便将功法所生内力一同泄入对方丹田。再两人交换角色，由他反过来吸取对方因葵花宝典生成的内力……如此周而复始，可根治葵花宝典之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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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雾草。</p>
令狐少侠掌中源源不断吸取着对方深似大海的内力，他看着天花板，脑中一片空白。</p>
他确实是不能放任东方兄蛊毒发作死在自己面前……可……</p>
师父师娘在上，徒儿不孝，这回帮完东方兄弟，他恐怕……要断袖了！</p>
*</p>
“我所练的武功，功起生热，本要清心寡欲，被那丫头搅和一通，只能先借你之手帮忙。教你的口诀只是残本，我也不指望你能把这点功力还给我，你方才已算还了救命之恩，以后不要再跟着我了。”</p>
令狐冲急道：“我定会对东方兄负责到底的！”</p>
东方不败淡漠瞧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迂腐。”果然华山派教出来的徒弟，就算举止放浪形骸了些，也到底是朽腐之人。</p>
他本就冷情且多疑，不会轻易对谁卸下心防，加上强行修炼葵花宝典要清心寡欲，这么多年过去，早就对情爱之事没什么波澜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