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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梁希就去了方家，方采青说方亦杉已经去三更堂了，还问梁希要不要吃早饭。梁希心里很不安稳，试探着问方亦杉心情怎么样，方采青猜了个大概：“你们吵架了？亦杉昨天回来哭了一会儿就睡了。没事，小孩子忘性大，你和他好好说。”梁希点了点头。</p>
昨天夜里下了雨，落了一地金黄的桂花，钟无名在院子里扫花瓣，梁希一进门就问：“师父，亦杉呢？”</p>
钟无名指了指角落，方亦杉手里拿着一只粉笔，蹲在地上画圈圈。</p>
梁希有点紧张，走过去贴着方亦杉的肩蹲下，口干舌燥憋出一声：“亦杉……”</p>
方亦杉浑身一僵，默默往边上挪了一步， 梁希再跟上去，方亦杉手一抖把粉笔折断了。</p>
梁希把地上的粉笔头捡起来：“我帮你画吧。”方亦杉还是没应声，腾一下站起来跑去另一个墙角了。</p>
那一早上的训练方亦杉都没参加，梁希喊他出去跑步他也不去，光蹲在地上画圈了。等梁希带队回来，正好撞上方亦杉背着书包出门，他赶紧拿了书包跟上去：“亦杉！”</p>
方亦杉故意走得很快，可是毕竟人小腿短，梁希初三正是窜个子的时候，方亦杉两三步还赶不上他一步。过马路的时候，梁希去牵方亦杉的手，方亦杉用力甩着手臂想挣脱，嘴里含糊不清的呜呜叫着，像什么受尽委屈的小动物。</p>
在马路上这么弄太危险了，梁希只好松开手：“好了好了，我不碰你了，你好好走路。”傍晚放学的时候方亦杉也没等梁希就自己先回去了。</p>
四天过去，梁希都没能和方亦杉说上话，方亦杉好像打定主意不理他。先发现不对的人是钟无名，——不止是和梁希，方亦杉压根没和他们任何人说过话，问他什么话，他总是点头、摇头，点头摇头解决不了的就干脆扭过头不回答了。</p>
那天早上小胖子去道具间拿狮头，他瞄上方亦杉那个狮头有一阵子了，这几天方亦杉没在用，小胖子就想拿他的玩玩，方亦杉不肯给他，两个人在道具间门口争执起来，正好被钟无名撞见。</p>
钟无名问怎么回事，方亦杉把狮头抱紧了又是摇头，钟无名蹲下来安抚似的摸了摸方亦杉的背：“不准摇头，好好说话，讲给我听怎么回事？”方亦杉张了张嘴，只发出了几个含含糊糊的闷声。</p>
钟无名心里一跳，掰着他的肩膀晃了一下：“亦杉，叫一声师父。”方亦杉抿着嘴不肯开口了。</p>
钟无名拨电话到方采青单位，那边说方会计换办公室了云云，辗转了半天才联系上。钟无名开门见山就问：“采青姐，亦杉这几天在家里有说过话吗？”</p>
这问题倒把方采青问住了，她回忆了一下：“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从你那儿一回家就洗洗睡了，醒过来就出门了。是出什么事了吗？”钟无名一颗心又往下沉了沉，避重就轻地说了一下自己的猜测，让方采青别急，自己先带方亦杉到医院看看去。</p>
钟无名打电话给老师请了假，把备用的大门钥匙交给梁希，又从房间屉子里抽了一叠百元纸钞塞在衣服内袋里。</p>
方亦杉怀里抱着他那个狮头在院角踩圈圈，钟无名过去摸摸他的一头软毛：“亦杉陪师父出去一趟好不好？”</p>
方亦杉想说话，可是发不出声，急得眉毛揪成一团。</p>
钟无名把他手里的狮头抢下来，直接揽过他的腰把他抱起来：“已经帮你请过假了，今天不用去学校了。”</p>
梁希偷听了钟无名给学校打的电话，话语间好像提到了“病”和“医院”，他急急从里面追出来：“师弟怎么了？”</p>
钟无名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只说不知道今天什么时候回来，让梁希走的时候锁好门，放学不用过来了。</p>
这毛病附近的卫生所肯定看不了，钟无名直接带方亦杉去了镇上医院。城里人多，挂号就挂了半个多小时，走廊里排满了等待专家门诊的患者，一直有托了关系的人**来，没熟人的只能硬排，等下午三点多方采青赶过来他们还没轮上。</p>
